於無厭怕被識破就轉身走了。
“等一下，我想跟你聊聊。”舒承楠平靜地說到，於無厭停住腳，呼吸不上來，該來的還是來了。
舒承楠帶著他來到走廊的另一端，轉身看著少年單薄的身軀。
於無厭沒說話，像是等待受刑。
“你回來了是嗎？”舒承楠啟唇道，心裡苦澀起來，他靠在護欄上扭頭看著於無厭。
“你說什麼？”於無厭鼻子一酸，故作輕鬆扯了扯嘴角。
“你是林卿現。”
“你認錯了，我有名字。”他還在極力掩飾，克製住微微發抖的雙手。
“彆裝了，我聽聲音就認出來了。”
“……”於無厭有點哽咽。
“最近怎麼樣了？”舒承楠語氣放輕鬆道。
“很一般。”
“那你真的不打算回來看看她嗎？”舒承楠問道，那個“她”，於無厭腦海裡像是灌了無數記憶，他想說很想回來，但是張著嘴就不知道說什麼。
“怎麼不說話？我們都在等你，你去哪了？難道你忘記了我們這幫朋友嗎？”舒承楠有點激動，他已經是壓製了。
“怎麼會忘記……”於無厭眼角不爭氣似的滲出了淚，太難受了，怎麼可能會忘記你們。
“林卿現，你知道她這段日子過得多不容易嗎？你到底去哪裡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她多痛苦你知不知道？還在逼自己變好等你回來……你混蛋嗎？”舒承楠搖晃著於無厭，滿眼熱淚，他見證了一個女孩從頹敗到站起來，一哭一傷心就逼著自己往死裡學習才考進的優等班，等的是能夠有一天他能回來第一眼看見她，看見她的努力，看見她有在等。
於無厭隻是搖頭，他摘下帽子坐倒在牆根，眼淚控製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無力感撲麵而來，舒承楠心頭一緊。
“你臭小子多讓人擔心，我雖然不是跟你一塊走的，但是你對於他們有多重要我很清楚，你現在怎麼做？”
“我不知道……對不起……”
“你跟我回去。”舒承楠拉起他的手一怔，他手白得像是隻剩骨頭，舒承楠回過神才看清楚地上的人身型瘦弱，特彆是頸骨看得人心疼，“你這是怎麼了？”
“我這副樣子怎麼回去見她？我拿什麼去保護她去愛她？”於無厭問了句，眼睛了除了淚水就是虛渺的空洞。他怕沈江臨擔心，更想她花心思好好學習迎接高考。
“你到底經曆了什麼？”舒承楠蹲下來看著他，於無厭低下頭擦著淚。
“我……我太痛了，你還是彆問了，楠哥你能不能幫我？”
“我怎麼幫你？你真不打算讓小江知道嗎？”
“瞞著吧，我得找時間。”
“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你告訴我，我幫你。”
“沒有，隻是不想太快讓她知道，我回去了。”於無厭起身拍乾淨衣服就戴上帽子回去。
舒承楠看著他走，看著他落寞的背影，瘦削透著無力。
回到班上，沈江臨幾人就看著舒承楠魂不守舍的樣子。
“怎麼啦？不舍的退位啊？”沈江臨分明看見他眼角的紅。
“哪有，我都當膩了。”舒承楠把資料甩在桌上，跨進位置坐下，高三了忙得不可開交，哪裡有時間去忙學生會的事。
“剛才那個是誰啊？”
“我朋友。”
“他怎麼戴帽子？”鄒妤插了一句。
“頭禿不行嗎？”舒承楠挑眉看著她，“什麼時候關心彆的男生了？”
“我沒有。”鄒妤叉腰道。
“少叉點腰。”
“吃飯去，一塊嗎？”
“杜百川還沒回來呢！”
……
於無厭洗臉回來一進門就撞見了白南遷，那家夥也是的，擋在門上不讓進，於無厭看了他一眼，白南遷瞧見他發紅的眼睛，突然有絲可憐，但還是忍不住賤。
“被楠哥教訓了？哭啦？”
於無厭直接上手扯開他搭在門框的手，那人慪氣似的扒拉起來，還伸腳去拌，於無厭一步跨進去，轉身一把揪住他的脖子，白南遷被拿捏了不敢動，於無厭笑了出來。
“不是很拽嗎？等會就把你踹牆裡。”於無厭放開他就坐在位置上。
白南遷有被他輕佻的語氣震懾道，蠻不講理似地拍他桌子。
“敢動我？！”白南遷氣不打一處使，抓起他的課本往地上摔，還不忍地往上麵來幾腳。
於無厭看著他踩，“王八蛋記得賠我。”
“拽你大爺呢拽？”
“你拽不過你爺我。”
“你……”白南遷突然沒了聲，於無厭感覺旁邊多了一個身影，沒多在意，忽然頭上的帽子不翼而飛，那個身影嘻嘻哈哈地往前麵跑，於無厭抬頭看他。
車豈正拿著帽子在手上轉著，卻看見於無厭坐在座位上一副漫不經心嗤笑他的模樣，他們終於看清楚他長什麼樣了。
於無厭生得好看，皮膚細膩但有點蒼白，麵容溫和，五官很立體，眉眼溫柔，特彆是那雙桃花眼，剛才哭過染成了粉色眼眶，他假笑著，嘴角旁邊躍起的小括弧肆意張揚略帶著美感，頭發長遮住了眉毛，蓬蓬鬆鬆，眸子裡亮乎乎的一閃蓄滿了冰涼，有種“自己給爺滾過來”的仇視勁兒。
本應熾熱純淨的少年，卻有點憂鬱，他凶不起來，假笑的樣子異常奇怪，讓人內心一涼。
車豈正錯愕地看向白南遷，白南遷著實沒想到這人會長這樣，還以為長得什麼淩厲校霸，簡直和李笙有得一拚，但卻比李笙驚豔。
“拿回來？”於無厭語氣輕佻，用手指敲著桌麵，課室裡不少人看著他們張著嘴。
他們也沒想到，反差這麼大。
車豈正難得乖乖把帽子還給人家，於無厭也沒說什麼，傲慢地扯著嘴角著接過，車豈正看清楚他的麵容，轉身就和白南遷往外邊跑。
於無厭整理好戴上，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我去，他真的長這樣？我沒做夢吧，”
“我也看見了，我還以為會多凶神惡煞，切。”白南遷抱臂靠在欄杆上，他現在完全嫉妒人家長得好看，自己班草一位沒了。
“居然比小祖宗還清純。”
“這能比？奶不拉幾的，跟娘們一樣。”
到了放學兩人不忘和李笙侃侃而談，李笙隻是笑，因為聽李嫣說那人很好看他早信了，之後他們就去打球，李笙一個人回去音樂教室，順便去小店買了零食，想著到時候練歌的時候那倆可以積極一點。
路上看見了一個身影，李笙悄悄跟了上去，那人進了一個監控盲區，角落有點昏暗，李笙有點膽怯，但還是跟著。
於無厭靠著牆根坐下，曲著一隻腿，搭在上麵的手上夾著一根煙霧環繞的煙，他低著頭，頭發遮住了半張臉，這次沒有戴帽子，反正也沒人看見。
角落很寂靜，沒有人看見他頹敗的樣子，胃裡一陣灼燒，難受的犯惡心，他有點不清醒，剛才忘記吃藥了。
突然麵前的光亮被遮住，他警惕地抬頭，看見李笙舉在麵前顫抖的手，手上拿著一個精致包裝的糖，是他以前很喜歡的那款，於無厭就看著他，有絲好笑，難道自己這麼可怕嗎。
李笙也看清楚了他整張臉，懂白南遷那嘴嫉妒的語氣，他清了清嗓子道，“吸煙不好，吃糖吧。”
“謝了。”於無厭接過，一手把煙擰滅在地上，李笙看著他撕開包裝吃的，第一次覺得他也不是那麼難相處，尤其是那張臉。
“走走嗎？”
“去哪？”
“音樂教室，帶你參觀一下我們的樂隊。”
“嗯。”
一路上李笙扒拉扒拉講述著樂隊的趣事，少年臉上一直綻放著天真無邪的笑容，他的思路和話題都很簡單，有著這種年紀該有的清純乾淨，於無厭時而笑笑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喜歡搭話，隻是靜靜地聽，他突然心裡落了空，在李笙身上看見了自己以前的樣子。
嘴碎的家夥。
音樂教室很大，設施齊全，李笙還特彆熱情似的邀請道，“以後不開心了可以過來，我們唱歌給你聽。”
“不開心？”於無厭抱臂看著他，李笙有點結巴，他撓撓頭道，“你一個人抽煙的時候。”
“行。”於無厭莞爾。
“對了，車豈正那兩人沒有怎麼樣你吧？就是欺負你。”
“嗯……有吧。”於無厭故做思考，發現那人真的是個傻白甜，怪不得被人整天喊小祖宗。
“那我得說說他們。”李笙較真似地叉腰。
“那倒不用，習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