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魏嘉禾回到壽康宮寢殿,卻見庾太後正歪在榻上與引春等人說笑。
她忙上前拜見,福了福身,口中念道:“拜見太後,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庾太後抬手示意她免禮,還道:“一天行一回禮便是,念來念去聽得人頭疼。聽聞你精於花藝,日後壽康宮這些花花草草,便由你照看了。”說完,又抬了抬手,示意她告退。
魏嘉禾應了聲“是”,便依命離開庾太後視線。
魏嘉禾清楚地知道,庾太後對自己心存芥蒂。
而且庾太後身為後宮中最尊貴的女人,即便麵對皇帝的命令,她也有權利任意表達心中不滿。
魏嘉禾望一眼院中各色花卉,輕舒一口氣。她本做慣了澆花喂鳥之事,如此反倒自在。
庾太後生辰才過,沒幾日便是端陽節,宮中四下都預備起來。
皇帝按例,給內廷外朝眾人賜下紫金錠香囊香珠、雄黃酒、端午粽等物。
除去這些節慶之物,因著天熱,往往另賜些團扇、絹扇給有品級的嬪妃、宮人。
嘉禾如今身為壽康宮一等大宮女,也得了一柄蘇州產的白綢團扇。這些東西在家時司空見慣,到宮裡反成了稀罕物件。嘉禾多看兩眼,反勾出一腔思家之情,故而次日就把它收進箱籠裡。自個兒另尋來一柄白折扇,勾筆簡單塗抹出幾樣四時花卉,用來趕蜂驅蟲。
皇帝、太後都愛熱鬨,到端午那日,便帶著妃嬪皇子們都去觀龍舟賽,賞水上雜技。
太後隻帶了引春、書夏,魏嘉禾便與畫秋留守壽康宮。二人閒來無事,一麵說笑,一麵做些針線。
“引春管著壽康宮大事小情,書夏管著庫房鑰匙,我則包攬娘娘身上的針線,我們春夏秋三個一塊兒呆了近10年。不曾想如今妹妹也來作伴了。”畫秋笑著搭上魏嘉禾的手。
魏嘉禾好奇道:“春夏秋俱在,那冬呢?”
“名叫染冬。”畫秋答道,“姑娘有所不知,引春、書夏、畫秋、染冬,這四位前輩都是跟了太後近二十年的老人。前三位十餘年前逐漸告老還鄉,隻染冬出宮辦差是遭了難,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連著幾年也派人去尋,可惜都沒個音信。娘娘是個率性長情之人,早前四下為著記住染冬,此後身邊宮女都沿故人之名……”
“天高地廣,哪兒能尋遍?”魏嘉禾歎道,“有時沒有消息,往往可能是最好的消息。”
畫秋正要回話,外頭小太監捧著個大食盒急匆匆地進來。
他彎腰含笑道,“畫秋姐姐,這是二殿下獻給太後娘娘的大粽子。”
畫秋放下針線道,“禦膳房也送了粽子,二殿下為何特特送來?他今日未去賞龍舟麼?”
小太監回話道,“皇上特許殿下拜了位先生,今日過節便叫殿下給先生送節禮。殿下路上聞著這粽子香煞人了,便捎上幾份回宮孝敬皇上太後。殿下吩咐,頭上這層獻給太後,底下四隻是送給姐姐們嘗嘗鮮。”
“再好還比得過禦膳房的手藝?你放下,回去複命,就說我們多謝殿下恩典。”
等人走了,畫秋便掀開盒蓋看看。看著雖個個小巧玲瓏的,聞著的確香得很。她撿上兩隻,分一隻給嘉禾。“妹妹,你也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