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向歸風醒後受訓(2 / 2)

行者無疆 荊小白 4448 字 11個月前

桑既白還在猶豫要不要把包裹裡的傷藥通通扔到外麵雪地裡的時候,薛青突然掀開簾賬跨步進來。

薛青在他前麵帶路走的很快,到了帳篷外才停下。順著薛青的視線望過去,桑既白看到一小隊士兵正在剛剛打掃出來的空地上架著木柴,旁邊堆著冒著熱氣的野味。

“那是……”

薛青側身笑道,“很明顯,今天的午飯,我們今天算是有口福了吧。”

“確實。”何止是有口福。

“將軍,人已經帶到。”薛青理了理鎧甲,然後向帳篷內報聲。

這時候桑既白才意識到裡麵的人應該是向正鬆了。

“進來吧。”裡麵傳出渾厚的聲音。

掀開賬布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背對著他們的老人頭發花白,身姿卻依然挺拔。他的刀下是剝了半邊皮的棕熊,腳邊是半桶熱血。

向正鬆接過親衛遞過來的濕布擦了擦手,然後轉過身看他,“就是你救了風兒。”

帳篷內要比前兩天暖的多,看來是剛剛多添了兩個暖爐。向正鬆打量他的眼神頗有些審視的味道,桑既白卻一臉淡然,“不知將軍可還記得隱宗。”

“你是……”

“隱俠閣二十三代弟子,桑既白。”

向正鬆似乎並不意外他的回答,隻是皺了下眉又迅速舒展開,然後走到座位前,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坐吧。”

薛青之前也想過要問桑既白的來曆,但是每次都被他轉移話題。鑒於對方的確是有恩少將軍,所以他並沒有繼續追問,現在看來,這個人的來曆的確非同一般。

觀察隻是一瞬,向正鬆示意後,身後的親衛將燙好的酒端到了兩人的桌子上,然後拉著薛青退了出去。

“上好的竹葉青,嘗嘗。”向正鬆向他舉了舉杯。

“卻之不恭。”

外麵的木柴早已架好,混著肉香味的涼氣裹在雪沙裡被風吹到臉上。薛青深吸了一口氣,涼絲絲的,沁人心脾。

“好久沒聞到肉香了,你們這一來倒是先給我們吃了頓好飯。”

“隻是些野味而已。”先前的親衛正雙手環胸看著士兵們忙忙碌碌。

“這鬼地方野味可沒那麼好找……”薛青的視線投向他背後的沒有任何裝飾的黑木長弓,“我說欒朔,你若呆的時間長,閒暇時間教我射箭吧。”

欒朔雙手放下,瞥了他一眼,“上次見麵你也是這樣說的,結果我在約好的地方等了你一天。”

“我說兄弟你咋還記得啊,我那不是睡過了嘛!誒,你彆走啊!等等我。”

“朝夕易逝。”向正鬆喃喃道:“世人現下生活算得是安逸舒適,萬年前的預言也沒有任何征兆。時隔這麼久,沒想到貴宗卻仍在堅持挑選行者下山為事。”

“隻是……”他頓了頓,摩挲著杯沿,“貴宗向來隻做有為之事,風兒的命應該還沒有天下蒼生那麼重要吧。”

“何為有為?何為不為?”桑既白笑著看他,“行者下山隻做自認為應做之事,而我的應做之事就是救下應救之人。”

“若是如此,你應該早些下山的……”

“世事無常,斯人已逝,您……”

麵前的老者曾經曆過什麼,他在老祖口中倒是聽過一些,有心安慰卻又不知該從何而談。

向正鬆抬手,“我自是明白。”他晃了晃酒杯,神色蒼涼道:“我們向家世世代代守望涼山北闕,生於斯,長於斯,逝於斯,生離死彆已成常事。如今逝者已逝,生者將逝,怕就是將來……”

話到半途,向正鬆噤了聲。

簾帳被人卷起一角,有光漏進來。來人闖進賬喘著粗氣在門口站定,“少、少將軍醒了!”

昏睡許久,大汗淋漓。

向歸風喘著粗氣醒來,像是要把鬱積於胸口的濁氣吐儘。他撐起上半身,傷口處裹著布條,藥香濃烈,前胸後背都疼的要命。

“醒了?”賬簾不知何時被掀開。

向歸風沒有抬眼便已經知道來人,回身躺下再次閉上眼睛。

“運氣再差些你便死了!”向正鬆走近,看著向歸風身上的傷,輕皺眉頭,“和你說過很多次,不要輕敵,戰場最忌諱的就是盲目追擊。涼山北麓本就不是我們的地界,上了當就會丟了命。”

向歸風睜眼,堅定的對上向正鬆的視線,“可是,我還活著。”

“是,你還活著。”向正鬆語氣放緩,偏過頭看向插靠在一旁的亮黑鋼槍。

“我知你所想,穆經緯做了這樣的事的確該死,可是我們不得不承認他的心思之深。風兒,我問你,我們世代堅守於此,兵糧充足,為何卻不能踏入北疆半步。”

“北疆有隱匿之法,更適於雪原生存,我們兵將體格確不如他們。”

“這還不是根源。”向正鬆搖搖頭,“北疆位於千山以北,範圍之廣無人能知,絕不是僅有涼山北闕零散部落。千山是北疆人無法逾越的天然屏障,亦是我們不能跨越的危險境地,涼山關口是他們南下的唯一通道,亦是我們必須堅守的生死門。”

“如今我在明,敵在暗,於我們而言北疆的一切都是未知。”他轉身正視著向歸風,“風兒,如今穆經緯深入北疆,於我而言終是不利,此時更應該克謹嚴防。你父兄早逝,我雖還健壯但誰人能料死之將至?這涼山隻能靠你了,此後萬萬不可再意氣用事。”

向歸風撐著臂肘想坐起來,頭還沒抬又抿著嘴重新躺下,眸子充著淚,直盯著鋼槍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