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火燃眉間血(2 / 2)

行者無疆 荊小白 6940 字 11個月前

兩人繞開三支隊伍,往深林外圍走去,直到看到一個小矮子從雪裡鑽出來向他們擺手。

“二小姐,火麻子,我在這兒——”

麻子臉嚇得低聲罵他,“火腿子,你要死嗎?小聲點!”

矮子連忙捂住嘴,迎了上去,小聲嘟囔,“嘿嘿,放心吧,已經沒人了。”

“那可不一定。”

不知誰說了一句話,麻子臉跟著點頭,“沒錯,我們得再小心些,這向家……”

“不對!”女子率先反應過來,看向落雪樹梢。

那裡立著一個人,此人正是桑既白。

麻子臉下一秒擋在女子前麵,眼神瞬間變得陰狠,“是你!”

矮子不敢相信,“你、你沒走!”

“‘火燃眉間血’,你們是蜀州火魘煲的人。”桑既白隻盯著那女子的臉,“怪不得,原來幽州府那場火是你放的。”

女子甩下腰間的血色鞭子,在地上抽出一道雪痕。她的聲音發狠,“沒錯,是我放的,你既已知道,那就要留下這條狗命。”

“錯了,要留下的,是你們的命。”

桑既白的話迎著鞭子止住,他飛身跳下樹梢躲過一擊,誰知下一鞭又緊接而至。破空聲掠過耳邊,這一鞭火辣的厲害,即使沒有碰到皮膚也讓人感覺發熱。

這是獨屬於火魘堡的元炁化實。

他早該想到的,幽州的那場漫天大火也隻有火魘堡有這個能力。

重劍卸下纏住一鞭,女子扯了扯鞭子卻沒扯動,矮子早在兩人剛要動手之際就躲到了樹後,麻子臉見她行動受限倒是想要動手。

女子手上用力,嘴上罵著,“住手!休要幫我!這世上還沒有我火魅兒的鞭子卷不下的人頭。”

桑既白聽完冷哼一聲,手上使了巧勁,隻見重劍極速旋轉於空中,鞭子隨之解開並順著火魅兒抻拽的方向甩了出去。

火魅兒為了躲避趔趄後仰,摔到地上。

“混蛋——”她撐起身瞪他。

重劍入雪地,濺起雪沙紛揚。

桑既白無視她眼中的憤怒,連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滅羅將軍一家?五州於萬年前早已商定和平共處,蜀州如今卻棄約定於不顧,究竟有何圖謀?”

“嗬,你想知道?”火魅兒被麻子臉攙扶起來,揚了揚頭似是不服。

“留下你的命,我就告訴你。”

火魅兒雙手托鞭,雙眼緊閉不知喃喃低語了什麼,她眉心的火焰紋路驟然紅光大作,竟像燒起來一般,妖豔又詭異。鞭子愈發猩紅,不知曾攪碎過多少顆頭顱,似乎能聞到濃鬱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等她再睜眼時,目中似有必勝信心。

桑既白握住劍柄,重視起來。

世人皆知天下三門,他隱宗為實力第一,卻不知另外二門也各有獨特修煉法門。

火魘煲可用自身氣血為引,將體內元炁融入所用武器之中,修煉天賦異稟者可達到人器合一的地步。

萬獸穀擅長禦獸,可將靈識與自小養育的寵獸相接,使其自身的視、聽、嗅、力更加通達,異於常人。

但也因此二者法門特殊,世間萬物皆有平衡,此間萬年來,此二門境界最高者也隻能達景天境,而他下山前卻已突破景天。

桑既白心下計算著優劣,不敢大意。

見他沉默,火魅兒隻當他怕了,“怎麼?不敢打了?”

“我隻是想,要不要留下你的命。”

“哼,莫說大話!小子,今日你必定葬身於此。”

火魅兒眼神發狠,血紅的長鞭朝著地麵用力一甩,尖銳的鞭頭刺入雪地,蜿蜒如同火蛇般迅速從雪中竄出來直直向桑既白的胸部刺去。

隻可惜,本來穩如磐石的桑既白出起手來速度更快。鞭頭將近眼前,他揮劍若風,將其砍壓地上,墨黑的劍鞘和血紅的鞭身相擊發出“刺刺”的響聲。

他手握重劍快步向前,墨黑劍鞘順著鞭身向上滑去,火魅兒冷笑一聲卻並未見躲開。

沒有重劍相壓,鞭頭失去束縛,竟像有自我意識般向桑既白的背後襲來。

桑既白沉眸,將重劍立起,拍下一掌,將其連同壓住的鞭身插進雪中。同時迅速握住劍柄翻至空中,長劍出鞘,橫天斷日。

躲在樹後的矮子盯著那把劍,嘴巴大張,恍惚半晌,直到麻子臉過來拍他。

“腿子,彆怪我沒提醒你,如果每次遇到危險就跑,遲早你會被二小姐投了火山。”

“我會不會被投火山不知道,但二小姐得先有命活著。”他嘴中喃喃。

“不要命了你!”麻子臉嚇得捶他的頭,“二小姐怎麼可能會輸。”

矮子打下他的手,指著正在打鬥的兩人,“你看那小子的劍。”

麻子臉也看過去,隻見那把出鞘的劍仍是通體墨黑,上麵還有著詭異的紋路,就像是曾在族內萬年火山石上看到的符文。

此時火魅兒也注意到了這把劍的不同,但已經來不及。

血色長鞭被那一劍劈下,立刻裂成兩半掉落在地,火魅兒噴出一口血,眉間的火焰紋路瞬間淡下,沒了顏色。

桑既白挑起鞭子扔到她身前,他早已沒了耐性,“要活命就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墨色重劍依舊閃著紋路。

火魅兒掌心蓋住眉間,兩邊的額頭同時也爆出青筋,她斜出視線從劍身移到他的臉上,啐出一口血,“隻怪我境界低你太多,否則輸得就是……”

火魅兒的話突然硬生生的斷了,她看著桑既白劃出的一劍,墨色的劍刃因為沾了血所以有了暗紅的光澤。

那是她的血。

向歸風跟著薛青感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火魅兒倒在地上,漸漸淡下去的眸子映著天上熾熱的驕陽,她的手似乎是想要捂住脖子,可抬起一指的距離便又落了下去。

雪地渴飲著不斷溢出的鮮血,而紅與白早已是這涼山習以為常的底色。

向歸風走過去,看著她眉間的火焰紋路,不由得皺起了眉。

“是火魘煲?”

薛青指著樹後,“那還有兩個人。”

麻子臉率先反應過來,他往後推了矮子一把,“腿子,你先走,我來殿後。”

“麻子——”

薛青抽出長|槍,“哼,你們今天誰也走不了!”

麻子臉將矮子護在身後,一邊說道:“若不放我們走,那向家就隻能等著我們堡主的怒火了。”

“你——”薛青傾身上前。

“等等,薛青。”向歸風叫住他,然後看向麻子臉,“我若殺了你們,應該無人知曉,為何你確定蜀州會和我司州算賬。”

“我們行動前已經製定了回蜀的路線,若出意外堡主必定會查到你們向家身上。況且今日她最疼愛的小女兒死在這裡,你覺得她會善罷甘休嗎?”

麻子臉見他猶豫,繼續說道,“如果放我們回去,我自會言明二小姐是這小子所殺,到時候堡主也自然不會找你們向家的麻煩。”

桑既白正用雪擦拭劍身,聽到麻子臉提到自己,也隻是抬了下頭和向歸風對上一眼,接著又繼續手上的動作,似乎接下來的所有事都與他無關。

向歸風麵上笑笑,心下倒是吐槽:這家夥倒是手快,全了報仇意願便不管不顧了。

他無奈搖了搖頭,看向麻子臉,“你剛才說行動前已經製定了回蜀州的路線,可見我司州就是你們行動被發現的首選。目的何在?難道不是栽贓嫁禍?火燒幽州府,嫁禍我司州向家,這樣千山以南就沒有了抗擊北疆的力量,這種做法不僅僅像是要製造五州亂局,細想下更像是有更為深層的用意啊。”

越往後說他的聲音越冷,這種計謀他隻能想到穆經緯。能讓北疆和蜀州聯係起來的,目前他能想到的隻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