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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踏踏,車聲轆轆。
“不知道雲岫穀的風景怎麼樣?”
“據說如世外仙境一般,世人難尋其跡。”
“這麼神秘?那公子又怎會知道它在哪?”
趕車間,白芷一句問住白術。
欒朔騎馬在側,聽著兩人的對話,時不時的側頭看向車廂,思索頃刻又望向前路。
二人聲音不小,車內兩人聽得更是清楚。
雲岫穀……
那些被稀碎時光切割成碎片的記憶,隨著路旁兩側綽綽樹影閃現眼前,直到微風卷簾,蕩出一片清明,楚白溪目光越過重重青山。
冷青嵐暫停調息,閉目道:“路行未遠,你還有退路。”
“什麼‘退路’?”楚白溪回首看她,笑著說,“此行隻為給欒兄弟尋得藥草罷了。”
“可你有殺意!”
冷青嵐倏然睜眼,壓低聲音,“我隻是想提醒你,現在並不是複仇的良機。”
楚白溪拉平抓皺的袖口,“你應該知道,你我下山前都發了誓……”
“你不必瞞我。”
讓他的手上動作一頓。
“我知你在山上為何藏拙,你也知道我為何堅持隨你下山。按照宗門規定尋‘戰神天’也好,行醫救治世人也罷,這些確是你之所想,但是你為何第一步要來蘆州,又為何在江府以治病為由停留月餘。憑借你的醫術最多七日那江家小姐定會生龍活虎。”
說完冷青嵐束起雙指從袖中夾起一物橫到他的眼前,“你想要的如今可都有了?”
楚白溪拿下眼前的棠色帕子,笑著看她,“你是因為這個生氣?”
“孟青山!”三個字從她齒間擠出來。
楚白溪笑意淺淺回收,“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該隨我入世的。”
“我也說過,該與不該我自己說了算。”
兩個人對視良久,直到馬車突然停下。
“籲——”
白術拉住韁繩,“姑娘為何停在路中。”
“不好意思,小哥,我隻是想問個路。”
欒朔同時駐馬,看著攔路的女子,隻覺得她的聲音熟悉,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車內二人共同彆過視線,冷青嵐繼續闔眸不語,楚白溪掀起一角往外看去,隻見正和白術對話的女子一身緋色束衣坐於馬背,神色間含些坦蕩氣。
“什麼事?”
“公子,這位姑娘說要問個路。”白芷重複著剛才外麵的對話。
楚白溪看向前麵的岔路,了然問道:“姑娘這是要去哪?”
緋衣女子拉穩韁繩,隻聽她道。
“雲岫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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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岫穀在蘆州的最東方,騎快馬也需走上兩日,更不用說在這多變的天氣趕路。
剛剛飄下的雨絲在聚攏的層雲下漸漸密集起來,白術揚起馬鞭,加快了趕路的速度,終於在天黑前找到了一處驛站。
驛站院內停放著幾輛用皮革蓋著的馬車,雨水落在上麵會發出“刺啦”的聲響,隨後瞬間消散成煙霧,就好像水滴落在炙烤的火爐上。進來的人無不感到驚奇,卻無人敢上前查看。楚白溪觀察到其中最靠裡的一輛馬車上斜插著一麵紫底白字的旗子,雨幕如瀑布,仔細間他也未看清上麵的字樣。不過他注意到隨行著的緋衣女子看著旗子有些蹙眉。
驛站本就不大,這時住滿了被大雨阻斷的行客,就顯得格外擁擠熱鬨。
等他們進去的時候,驛站剛好隻餘下兩間空房,安排好房間後,幾人就在大堂角落裡的一張桌子落了座。
欒朔叫住小二,“六碗麵,一壺茶。”
“不要酒嗎?”緋衣女子問。
“出門在外,喝酒容易誤事。”欒朔回道。
緋衣女子的目光從他們幾個人身上掃過,了然一笑,“所以彆人隻要一看,就知道你們不是普通的趕路人。”
小二端茶上來。
楚白溪和欒朔相視一眼,好奇問她,“為何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