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酒樓那件事發生之後,返家的……(2 / 2)

目成 桃言yz 3625 字 11個月前

程予乾脆將衣服遞給了她,“那你給我掛起來吧。”“噢。”雖然看不見沈晴的臉,但也能想得到她此刻臉上蕩漾開的笑意。

程予的床還算寬敞,兩個人蓋著被子平躺在一排,中間仍然有些寬餘。自從五歲之後,程予便一個人睡,此時突然和沈晴同寢,她有些無所適從。

“姐姐,你的外祖父怎麼突然病了?”沈晴稍稍側身,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發問。程予看著頭頂的帷帳,回憶起躺在陸宅病榻上的老人,“犯了癔症,躺在床上一時昏睡一時清醒,胡言亂語。很多年以前,他領著一家人搬來申城興辦起家業,後來我的外祖母和娘親相繼去世,他失去了最親的兩個親人,一個人領著一群家仆住在偌大的宅子裡,我和父親一個月去探望他一次,他對父親總是比對我客氣,我以為他隻是因為不喜歡我。”程予停頓了一下,沈晴伸過手來輕輕握住她的手掌,程予緩了下呼吸接著說道,“直到那天他突然攥著我的手腕喊母親的名字,‘引桃,孩子……爹都是為了你!爹不能讓你犯糊塗!你不要怨恨爹!’他的眼淚把枕頭都打濕了,那麼蒼老憔悴的人,躺在床上撕扯過去的殘影,父親的臉當時就白了,我總覺得,他們兩個人都守著我母親以前那麼不快樂的秘密,隻有我還不知道的……”程予的語氣越來越輕,到最後聽不見,她的呼吸緩而勻,已經睡著了。

“不快樂的秘密。”沈晴的指尖輕蹭著程予的掌心,輕輕念叨著這五個字,也合上了眼眸。

夜晚靜謐安詳,房外的人隱藏在屋簷下的陰影裡。一陣風吹起她臉邊的碎發,突然感受到的寒意讓她起了一陣瑟縮。屋裡漸漸泛起安寢的氣息,她往門廊後麵的房間走去,一如來時一樣,無聲無息。

二十三年前。陸宅。

“小姐怎麼不開心了?”小丫鬟端著切好的水果站在石桌邊,俯身向趴在欄杆邊沿側臉向著湖麵出神的小姑娘詢問。

“太悶。”約莫十六歲的姑娘語氣懶懶,她留神聽著圍牆外的人聲,“外麵是不是有賣人的聲音。”

小丫鬟也側耳細聽,清脆的聲音染上一點憂愁,“好像是,最近世道越來越亂,好多逃難的人到了咱們這隻能將孩子賣掉換點吃飯的錢。”

姑娘起身往院門走,“去看看。”

她們開了一邊院門,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對衣衫襤褸的父女,女孩頭上插著茅草,雙目低垂,臉上也沾著泥汙,隻看得出兩個人餓了許久,身形消瘦,兩頰內陷。父親有氣無力的朝著路過的人招呼,“看看吧,她很能乾,給口飯吃就行。”

姑娘等了一會,隻見父女倆麵前站定了兩個人模狗樣的男人,他們交頭接耳了一會,眼裡閃著不懷好意的光,便用手裡的折扇挑起了那女孩的下巴左右打量,女孩的眼裡慢慢浮起淚光,在那些打量的眼神裡滑落下來,在臉上衝洗出兩條淚痕。

“哭什麼,晦氣,大爺看上你了,帶你去好地方享福。”那個男人沒好氣的罵,就要從袖管裡掏銀子。女孩的父親似乎認識兩個男人,急忙將女孩往身後拉,哀求道,“大爺,我的女兒還小,隻能當當粗使丫頭。”

“給臉不要臉。”旁邊的男人伸腿往父親的肚子上狠狠一踹,父親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女孩哭的越發厲害,跪在地上緊緊摟住父親的肩膀。他們一人一邊將女孩拉了起來,想要硬搶,父親握住他們的腳跟苦苦哀求著,周圍逐漸聚攏了一圈人,卻沒有人伸出援手。姑娘冷眼瞧著,眼看那女孩要被拖走了,終於從那兩個男人後麵鑽出來了一個咬著煎餅的男人將手臂搭住他們,他身上穿著一件破洞的布衣,體量瘦削,但雙手卻十分有力,那兩個男人瞬間無法動彈,隻能鬆開了女孩,女孩慌忙扶起父親避開。

他們手上空出來,便左右合力往那男人臉上揮拳,男人咬著煎餅往後一仰帶著他們翻了一個跟頭,兩個衣著體麵的男人如皮球一般在地上滾了一圈癱倒在地上哎呦個不停,那男人卻穩穩地兩腳落地起身站好,還利落的咬了口煎餅在嘴裡咀嚼,眾人紛紛拍手叫好,他兩手並攏胡亂行個禮,“獻醜。”

那兩個男人見勢不妙,從地上爬起來便跑了,眾人也漸漸散開。布衣男人渾身翻遍,拿出幾十枚銅錢在手裡,回身向著那對父女道,“老丈,明天不要在這裡了,我這裡隻有一點散錢,你們先拿去。”父女倆接了錢在手裡道謝不迭,“謝謝恩公,恩公好人有好報。”

姑娘看夠了熱鬨,她將身上帶的荷包交給小丫鬟,“裡麵有兩枚金錠,一枚給那個男人,一枚給那個老人,把那個女孩帶回來。”

小丫鬟應聲出去。姑娘返身回了院中。

晚上吃過晚飯,小丫鬟領著洗乾淨的女孩來到了姑娘麵前,“這裡是商人陸兆尹的府邸,小姐是陸老爺的獨生女。”

“給小姐請安。”女孩已經被教過了府裡的禮儀,她屈身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陸引桃端詳著她清秀的麵容,“洗乾淨了還是很好看的。”

“是,小姐也很漂亮。”女孩抬眼看了她一下,立刻垂下頭去,輕聲回答。

陸引桃有些意外,她看到女孩有些粗糙的皮膚和頭發,猜想這個女孩應該出身於鄉野,在自然裡無拘無束長大的,她拈了塊糕點遞給她,“你叫什麼?”

“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