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依舊神色平淡,“那你便去和有趣的人說吧。”
柳夢蝶有心想與她拌拌嘴,可瞥見穆申卿往她這邊來了,便不再多言。穆申卿走到她麵前伸出手,嗓音磁性,“柳小姐,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當然。”柳夢蝶笑得百媚千嬌,將手交到了穆申卿手裡,那一抹瘦小的白落進寬大的掌心裡被穩穩裹住,兩人一起走上了台,舞曲剛好起頭,他們的身體湊近又拉開,踏著節奏起舞,每個節拍都賞心悅目。
兩人貼近時,頭與頭相互交錯,仿佛情人耳語。
“今天很安靜啊,是因為氣我這幾天沒去瞧你嗎?”穆申卿嗅著她發絲間的香氣,語氣輕佻。
柳夢蝶羞怯地笑了一聲,轉而輕聲回答,“我怎麼敢跟將軍生氣呢?將軍貴人事多,能抽空想想我已經很讓我滿足了。”
“這話說的倒是乖巧懂事,可我怎麼又聽出了點幽怨的意思?”穆申卿的眼神微微眯著,說出口的話像是養神的老鷹在低吟。
“將軍總是打趣我,”柳夢蝶含笑輕嗔,又湊在穆申卿耳邊垂眸,“那邊的兩位,將軍喜歡哪個呢。”
“等會自己看吧。”穆申卿心情很好。
兩人一曲舞畢,攜手下台,穆申卿幫她挽了挽披肩,柳夢蝶含著笑,端起一杯酒喂給他,穆申卿就著她的手飲了一口,他說了句什麼,柳夢蝶點點頭,屈身行了個禮便退開了。
穆申卿轉身看到了坐在一邊的程予和沈晴,徑直過來。
“程小姐,沈姑娘,你們好。”穆申卿停在距離她們三步距離處打招呼。
程予和沈晴起身,“將軍好。”
“會跳舞嗎?”穆申卿似乎是對兩人說的,可沈晴卻能感受到,他在看自己。
程予也感受到了,她往前走了一步遮掩住沈晴,率先出聲,“我們不曾學過。”
“噢……那還真是遺憾。”穆申卿笑了一下,也不過多糾纏,轉身去邀早已躍躍欲試的彆家小姐。
程予和沈晴對視一眼,沒想到穆申卿這麼好打發,她們臉色放鬆了些,還未坐下,又看見柳夢蝶搖曳生姿的過來。
“哪位是程家小姐?”柳夢蝶的容貌極好,即使隻是靜靜地被她望著,也會讓人有種她在對著你笑的錯覺,她說話時聲音也很好聽,身上並沒有豔俗的脂粉氣,聞起來像是清甜的茉莉花香。
“我是程予。”程予朝她禮貌地點了下頭。
“我有幾句話想和程小姐單獨說說,不知方不方便?”
程予看了一眼沈晴,沈晴似乎並不願意單獨留下來。
“這件事可牽扯到牢獄裡呢。”柳夢蝶壓低聲音說完這句話,程予果然臉色一變。
“那可以請你的人幫我看顧一下我妹妹嗎?”程予和沈晴交換了一下眼神,沈晴抿著唇點了點頭。
柳夢蝶側臉,何雲會意,走到了沈晴身後。
於是程予隨著柳夢蝶出了廳門,走了一段路,到了一處僻靜角落。
“你要跟我說什麼?”
“請小姐告知程老爺,今晚我們掌事便會將牢獄的事擺平,明天你們去接人即可。”柳夢蝶看了一下四周,湊近她輕聲說完這句話,便要先行離開。
“等等!”程予隻覺得心下一團亂麻,她感覺自己眼前開始騰起一片濃霧,於是想跟柳夢蝶問個清楚。
“這裡不是能多說的地方,小姐依言傳達便是。”柳夢蝶停頓了一下,撇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一陣風穿屋過沿吹到身上,程予不由得渾身一凜。
等她與柳夢蝶前後腳回到正廳,眼前所見讓她幾乎整顆心都如墜冰窟。
台上的人隻剩下了兩個,女孩舞步略顯笨拙,與她共舞的男子耐心而溫柔的引導著她,若不是他們的臉過於熟悉,程予或許也能和台下駐足的人們一起欣賞。
“原來將軍喜歡小一點的,你看大小姐才離開一會,他們倆立刻就去跳舞了,可見偏愛。”
“小聲些,程大小姐回來了……”
有幾個人往她這裡投來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程予穩住心神,獨自往座位那走,柳夢蝶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端來一杯酒放在她麵前,“我看將軍與你家小妹站在一起,倒也是般配得很。”
“不般配。”程予並不喝酒,眼睛隻是盯著台上的女子,“她說過她並不想。”
柳夢蝶瞥了眼何雲,何雲看向程予,簡單地陳述了一下她們短暫離開後發生的事,“穆將軍走過來邀請沈小姐,沈小姐推辭說並不會跳舞,穆將軍說他可以教導她,沈小姐便和他一起上台了。”
柳夢蝶笑道,“將軍一向體貼。”
程予不再答話,靜靜地坐著等沈晴回來。
台上,沈晴搭著穆申卿舞完一曲,氣息已經有些急促,她將眼神往台下一掃,看到了端坐的程予,當即想要離開,“將軍,我姐姐回來了,我想去找她。”
穆申卿鬆了她的手,沈晴快步走向程予,當距離越來越近,她腦海裡穆申卿對她說的話也越來越清晰。
“沈小姐這麼離不開姐姐嗎?”穆申卿握著她的手引導著她的動作,“我看得出來,你不想讓我動你姐姐的心思。”
沈晴一下愣住,“你是什麼意思?”
“我其實更想娶你。”穆申卿坦誠得像個無賴,“若是你願意,我便不打你姐姐的主意。”
沈晴的臉色有些動搖,穆申卿趁熱打鐵繼續低語,“寄人籬下的日子真的是你想要的嗎?嫁給我,你便不用再小心翼翼的看他們一家人的臉色過活了。”
“將軍怕是誤會了,程叔父和姐姐待我很好。”
“可是,程家終究不是你自己的家,不是嗎?”穆申卿說到這句話時的語氣格外意味深長。
沈晴聽到“自己的家”時眉心一跳,難道穆申卿已經查出她的身世了嗎?不可能,除了程叔父絕對沒有人會知道。
“我不著急聽到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