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心 程予先去浴房洗了澡,熱水淋……(1 / 2)

目成 桃言yz 7440 字 11個月前

程予先去浴房洗了澡,熱水淋洗過肌膚很好地撫平了心頭無名的躁意。

她撫著有些沾濕的發梢慢慢走回房間,經過沈晴的房門時,她習慣性地頓住腳步望了望。

黑洞洞的,安靜地不像話。

“還沒回來嗎?”她忽然感覺到一點失落。

事實上,自從沈晴的親事開始商議那天起,她的心裡便沒有安寧過,於是她應允了很多邀她出去的帖子,她想讓自己忙一點,再忙一點,這樣就可以不去想……

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這樣無法掌控的樣子很糟糕。

可是,這失落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房間裡的人仿佛感知到她在門口的存在,在黑暗裡站了起來,將門打開了。

程予著實被嚇了一跳,她睜大眼,看著驟然開啟的和門口沈晴靜默的臉,愣怔了好久。

沈晴的身體一半隱匿在黑暗裡,她的妝容發髻都很整齊,似乎剛從外麵回來,可是,她身上的受傷感和冷意卻那麼明顯,這又仿佛是一個被拋棄的人縮在房間裡很久很久才會出現的神情。

“你回來了,怎麼不點燈?”程予從來沒見過沈晴這個樣子,她試探地走過去牽她的手,“你的臉色很不好……”

沈晴壓抑著自己,卻在程予靠近過來那一刻忍無可忍,她反手攥緊了程予的手臂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房間。

程予被她猛地施力扯得失去了重心,呼吸猝然一窒,整個人往前一傾跌進了沈晴的懷裡,下巴磕在沈晴肩上,“咚”的一聲悶響。

沈晴一手摟緊她,一手將門關住,將程予抵在了門上。

程予的腦子裡嗡嗡作響,等她好容易集中注意,沈晴的呼吸卻近在咫尺。

“你……唔?!”

沈晴的氣息不管不顧地侵入進來,程予一邊丟盔棄甲的防守,一邊想要將手腕抽離沈晴早有預感的禁錮。

一切都發生的太緊促了,她毫無準備匆忙迎戰,以至於唇間的防線很快便被沈晴趁虛而入。

沈晴的身形偏清瘦,平時也柔弱地像是一簇柳枝,但是今夜壓製著她時卻完完全全地處於上風,程予隻感覺到身前的人步步緊逼的掠奪,身後的門堅硬硌膚,走廊的燈光不安地輕晃,卻被阻隔在門扇外麵,一步也前進不得。

直到兩個人的氣息幾乎要耗儘了,沈晴才慢慢退開,兩人垂著頭急促地喘息著,唇上濕潤紅腫的感覺從麻木到清晰。

沈晴放鬆了些手上的力氣,身體軟軟地依靠過來,程予側過頭,感覺到她的頭發蹭在她的脖頸上。

“為什麼……”沈晴的臉貼在她懷裡,嗅著她身上沐浴後的香氣,聲音卻哽咽地像她才是受欺負的那個人,“為什麼要和彆人在一起,阿予,你為什麼不能喜歡我?”

“你在說什麼?”程予從來沒有這麼被動過,她明明是被占便宜的那個人,可看著沈晴嗚嗚咽咽委屈不已的樣子,她又狠不下心將人一把推開。

沈晴滿眼含淚,隻是一遍遍的控訴著,“為什麼不能喜歡我?”

“沈晴。”程予等她的聲音變輕下來,她們貼近的心跳一下一下,就像和尚念經時敲下的木魚,透著一點沒有溫度的空遠,“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什麼,但是,你現在的行為已經越界了。”

沈晴停止了哭泣,沉默了很久,久得臉上的淚漬滲進了血液裡,那股悲傷的涼很快蔓延到了全身。

“是啊……”她的手臂垂落下來,失魂落魄地往後退一步,似乎受到了更大的打擊,“我現在……怎麼還敢想,怎麼還敢怪你……對不起。”

最後三個字的顫音尤其明顯,她似乎耗儘了力氣,在腿接觸到圓凳那一刻便跌坐下來,腦袋也低下來,這個樣子更像是被拋棄的小動物了。

程予開始後悔了,她看著那人脆弱得像是一擊即碎的玻璃,心裡的後悔與恐懼一起翻騰起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程予開始笨嘴拙舌了,她試圖找到一些蒼白的詞語來掩蓋那句‘越界’對沈晴造成的傷害,可是,說出口的話就像水中泅染的墨,窯裡裂紋的瓷,怎麼挽回都是無用功。

“姐姐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終於,沈晴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第二天。

餘師兄看著程予有一勺沒一勺地舀粥,明顯沒什麼胃口,又看著破天荒隔程予老遠坐著的沈晴,兩人從上桌開始便目不斜視,仿佛一夜之間就形同陌路似的。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她們倆眼底都有仿佛徹夜未眠的一層浮青。

師父一大早就出門了,陳恒和陸尤那兩個臭小子偷著空睡懶覺,李媽媽守著灶上的藥罐熬安神湯,就他們三人的空間裡,餘師兄麵對著兩位冷若冰霜的小姐連大氣也不敢喘。

“早知道我也睡懶覺了。”他戳著碗裡燙手的雞蛋,深感後悔。

“師兄,我等會要出門,父親回來了,你就說我上街了。”程予放下了粥碗,抬眼看向餘師兄,眼角一掃沈晴毫無波瀾的臉。

“是約了許家小姐嗎?”餘師兄隨口一問。

程予愣了愣,順坡下驢,“嗯。”

在給程予遞請柬的高門女眷裡,許縣長家的依依小姐是一等一的熱情,開始程予婉拒了兩次,但她還是鍥而不舍的差人帶著禮物點心來請,什麼玩偶啊掛飾啊棗糕啊糖果的,都是小孩中意的玩意。原來,許縣長中年得女,愛如珍寶,許依依年方十三,小姑娘一派天真爛漫,聽自己哥哥參加完舞會回家說程家小姐是多麼多麼美麗大方,舉止優雅之後,恨不得即刻就喊回家見上一麵,她傾囊相授的誠意最後打動了程予,兩人一見如故,很快過從甚密,程予出門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去了許家。

程予轉身先走一步離開了飯桌,沈晴維持了許久的漠不關心一下便被灰暗的神情代替。

“我也吃好了。”她微微頷首,也離開了桌前。

餘師兄目瞪口呆地看著沈妹妹現場大變臉,雞蛋含在嘴裡好久都忘了嚼一下。

沈晴在書房門口停住,敞開的門表示裡麵有人,她歎了口氣,眸光黯淡下來,默默轉身打算回自己房間。

“沈晴,”房內的人平淡地叫住她,“我有東西給你。”

沈晴卻垂下頭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程予在門邊看了一會她的背影,終於還是親自走過去牽她。沈晴試圖躲開她的手,卻還是被她拉住了。

“怎麼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鬨脾氣。”程予看著她那個彆彆扭扭的樣子,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我離你遠一點,不是更好嗎?”沈晴含著眼淚看過來,努力想讓自己狠心一點,“你現在這樣靠近我,又是什麼意思?”

程予被她這樣直直盯著,這樣濕漉漉的目光,溫度卻像燒得沸騰的水一樣讓人不知如何是好。她的腦子裡不由自主又閃過昨晚被沈晴抵在門上的畫麵,她平複了一下呼吸,迎上這道視線,平和地跟沈晴表達自己想了一晚的話,“我沒有討厭你對我的感情,我每次看著你都能感受到你一天比一天更喜歡我,儘管我一直在可恥的無視、否認和逃避……可是,我……我不能像你一樣勇敢,我能給你的承諾隻能是守著你,看著你安安穩穩,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我現在在做的,都是為了實現這件事。”

沈晴的眼淚越來越多,程予有些慌亂,“你彆哭……”她趕忙抽出帕子來幫她擦眼淚,眼淚擦拭到一半,手卻被沈晴握住了。

“姐姐不是有東西要給我嗎?”她的嗓音還是哽咽著,可又似乎有些期待。

“嗯嗯。”程予牽著她往書房走。

她們走到書櫃那,程予鬆開她的手,返身在一堆書裡翻了翻,掏出來一個小盒子。

她把盒子鄭重交到沈晴手裡,“打開看看。”

沈晴看著程予小心翼翼觀察她反應的樣子,眼中有了笑意,手指摸到盒子開關處,緩緩掀開。

是一串打磨光滑的竹節手鏈,碧綠的竹節粗細均勻,每一寸粗糙的凸起都被細心磨平,間隙用晶瑩的小珠子串起來,尾端的紅繩打了一個小巧的結。

她亮晶晶的眸子抬起來盯住程予,“是姐姐親自給我做的嗎?”

“是啊。”程予很滿意她表現出了喜歡,一邊伸手取出那手鏈來係在她腕上,一邊垂頭笑盈盈地說道,“我給你戴上,我不在你身邊陪你的時候,有它在你手腕上係著,就像我的手在握著你。”

沈晴認真地看著她的舉動,像是整個人都掉進了棉花裡,心裡又是軟乎乎又是暖烘烘。

等程予為她覆上衣袖,重新抬起頭來時,沈晴傾身過去擁住了她,嘴唇貼近程予的耳畔,柔柔地說道,“姐姐,我會記得你今天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會一直讓這條手鏈陪著我。”

程予的臉頰有些熱起來,她的心裡卻實實在在地為這個擁抱欣喜。

兩人和以前一樣,一個練字一個看書,在書房消磨時光,過了些時候,程予在案前起身,一邊收起紙筆,一邊對倚在窗邊看著一本遊記看的很投入的沈晴說,“我出去一趟,會很快回來。”

窗外的光影照亮了一邊側影,沈晴依然盯著書,隻是點了點頭。

程予悄悄領著李清逸從側門出去,雇好的車夫早早地候在門口,看他們一出來便掀起了車簾,程予和李清逸一前一後進去,等車夫馬鞭一揚,馬車便軲轆轆駛離了程府。

激起的塵埃還未完全落地,原本合好的門又悄悄打開了,一張秀美的麵容出現在門裡,沈晴靜靜望著遠去的馬車,眉目間一片死寂。

姐姐,我相信你心裡有我,可是,我想要你心裡隻有我。

馬車行進在街上,前方有喇叭聲響,車夫趕緊將馬往旁邊引讓。

程予掀起一些窗口的簾子,穆家的轎車與他們的馬車擦身而過,穆申卿輪廓分明的臉透過模糊不清的車窗依然辨識度很高。

身旁一陣動靜,程予早有預感地按住李清逸,“李公子,現在衝動改變不了什麼。”

李清逸攥緊手,隱忍的臉上,一雙眼睛充滿恨意,他看了程予一眼,到底是被她的冷靜說服,重新坐回位置上,調勻氣息。

馬車停在了廣利賭場旁邊的巷子處,李清逸低著頭下車後迅速走進了巷子口。

程予從隨身的荷包裡取了幾枚大錢,車夫雙手接過。

“大叔,請你過一個時辰再來這裡等我。”

“好嘞,小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