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財還是圖色? 穆炳到北平的時候……(1 / 2)

目成 桃言yz 4439 字 11個月前

穆炳到北平的時候正值壯年,老婆孩子都留在了老家。他靠著一身驍勇與逢迎得當搏得了上級青眼,被封了個四品武官,官運亨通自然滿麵春風,平日得了閒便披件黑緞袍子在街上遊逛。

穆炳一向不好酒不好賭,唯有財色二字越不過去。

他的妻子是個手不釋卷的端莊女子,兩人雖說完全是兩種人,卻也過得相敬如賓,她知道他的風流性子收不住,許他在外風流,卻隻提了一條,彆往家裡帶。於是他在這一項上頗得自由,遇見了模樣稱心的女子便納在外宅。

而說到財,他上心的不是尋常金銀錢鈔,而是一些“珍奇玩意兒”,諸如字畫、瓷器、精致飾物等,和他一流的兵痞老粗們是不屑這種繁重雜物的,有收攏這些東西的閒錢倒不如多喝幾杯酒實在,可他卻癡迷得不得了。

有一天他正蹲在一個破爛小攤前對著一些古舊瓷器挑挑揀揀,忽聽得恭親王府的總管與人談笑的聲音近前。

他一邊手上動作不停一邊豎起耳朵去聽。

“先生托我鑲邊的物件已經準備妥當了,工序都是我一輪一輪盯著的,一點錯沒出,貴人瞧了一定歡喜。”

說這話的人即使沒見到正臉,也能想象到他從頭到腳都在往外鑽的殷勤,正是城裡有名的首飾鋪子——金鳳祥的老板周達升,因他為人圓滑世故,又有一門好手藝,加之繼承了祖上的老字號,與他做生意的客人們自然都是非富即貴。

“我家主人已經問了幾次了,今天拿回去給她瞧了,若是搏得了她的歡喜,到時給你的好處自然不會少。”

“能為貴人出力,是小人祖上積德的福報……難得先生今日得閒,回去的時候尚早,不如您賞臉同小人去裕豐樓小酌兩杯?”

“哈哈哈哈哈,周掌櫃美意,盛情難卻啊。”

……

那兩人遠去,穆炳心裡有了幾分計較,隨手拿了一個汝窯小瓷瓶讓攤主包了,付過錢,他便揣在懷裡信步往家裡走。

租賃的房子有一個小花園,仲春時節,天氣回暖,園中的一樹桃花含粉吐露地開著。

他途徑樹下抬手折了兩枝花帶回屋裡。

穆炳倒不是突然起了插花吟詩的酸興,而是作個招人來見的記號。

他回屋收了那瓷瓶,又支起了西邊的窗子,將花插到窗縫裡。

此時的風清清涼涼,與那花枝擦身而過時,倒裹挾了些沁人心脾的香氣四散而去。

晚上三更時分,一個黑影來到他床邊,他似乎早有預感的睜開眼,起身盤腿坐好,略略定了定神,然後一字一句地吩咐道,“恭親王府,你替我去拿來一件貴人的首飾。”

那黑影點點頭,一眨眼便退去了,仿佛憑空消失,連門窗開合的聲音都未曾聽見。

恭親王府。

偌大的宅院寂靜得如同盤坐打盹的巨人,隻有走廊上零星的幾點燈火映照著假山池水,花木交拂。

房子太多了,蘇荷坐在王府的一處屋脊上有些傷神。

像是刻意給她提醒似的,一戶布局稍顯寬闊的院落突然亮起了燈,兩個值夜的侍女從旁邊的門房走出來輕輕巧巧地進了屋子,隻見人影錯落來回,不消一會子又是燈息人靜。

蘇荷閃身來到門房廊柱側耳去聽,窗格投出一點油燈微弱的光,裡麵的兩個人正低聲閒談。

“姐姐,彆解衣服了,王妃睡的不安穩,咱們也得跟著受罪。”

“哎,你伏著歇歇吧,我留神就好,隻怕過不多時她又醒了……”

“那酒果然不好,王妃飲了總說頭疼。”

“你一個小丫頭哪裡懂貴人的心事,快躺下吧,我留意著動靜呢。”

“好,明天我來換值,姐姐歇息。”

兩人說話聲漸息,廊柱旁的黑影也悄然隱去。

房間的簾幕重重疊疊,黑暗裡看不出屋子裡的布置,隻隱約探出些路徑不至於衝撞出聲響,蘇荷摸到緞子鋪著的桌麵,手指往上探是冰涼的瓷盞,她吸了一口氣,繁繁複複的安神香中沁出絲絲縷縷冷清的酒香。

再往前走,過了一層紗幕,她摸到了珠寶盒子,帷幕後的呼吸輕淺悠長,睡意正濃。

她一樣一樣的摸,沒有一樣是值得她這樣折騰的。

於是她又往前去,立定在床前,從懷裡取出一根細細的小管,她噙在嘴裡往那縫隙中一吹,又原樣收好。

榻上的人今晚不會再頭疼了。

她在枕頭四周能藏納物品的地方都探過一遍,除了偶爾擦過手心的發絲觸感溫軟得過分外,彆無收獲。

蘇荷暗歎一聲,又將簾幕拉好,脫身而去。

第二天,王妃出行,趁著眾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車隊的功夫,一個腳步輕盈的人站進下人堆裡和眾人一起目送車隊離開了王府前門。

王府的人訓練有素,每個人都沉默的做著自己分內的工作,蘇荷是個很機靈的人,她躲開了每一個可能暴露的差錯,混在一列列的隊伍裡一步步湊近主院,眼看著打掃的下人關了門離開,她才理了理樸素的衣襟,端著香爐推門進了院子。

白天光線很好,她看著房中一塵不染的擺設,一覽無餘的布局,心裡很滿意。

於是隨手將香爐擱在桌上,背著手在這貴人的寢居裡“觀賞”起來。

每個地方都要看過,她著實費了些功夫。

今天一路行來每一步都很順利,順利到讓她覺得王府傳聞中的戒備森嚴也不過如此,於是她放鬆了一些警覺。

變數卻在這時發生了,居然有人一聲不響的鎖了門。

她暗道不好,又去看窗戶,外麵卻一直有行人走動,似乎存心與她過不去。

蘇荷倒了杯水喝下去,勉強穩住心神,決定靜待時機。

可一等卻等到了黃昏時分,她腹中空空,蜷在一角養神。

屋外人聲漸息,她估摸著那些人都吃飯去了,於是睜眼起身去了窗邊,還未觸摸到窗扇,更多的人聲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