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真切地活著 能跟我在……(1 / 2)

45.

碎了的花瓶哪怕修補得再完美,仔細看都還是能看出痕跡的。最明顯的是,不知道哪一天它就會開始漏水,頑強地證明裂痕的存在。

喬瑛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什麼強製愛虐身虐心沒見識過?不過當他半夜想下床喝口水,卻看見望鶴昀坐在他旁邊幽幽地盯著他看時,他還是有點毛骨悚然。

“哥哥。”喬瑛把燈打開,乾巴巴地咽了口口水:“你怎麼還沒睡啊?”

望鶴昀眼睛都熬紅了,泛著血絲的眼白讓他看起來異常偏執。

“……沒事。”他低聲道:“我就是想看看你。”

喬瑛抱住他,說:“以後還可以看很久呢,不急於一時。”

望鶴昀應了聲,下床給喬瑛倒了杯水,看著喬瑛喝完水,再替他關上燈,在他身旁躺下。

床很柔軟,身邊的喬瑛也是溫暖的,他默默地拉住喬瑛的手,感受到喬瑛迷迷糊糊牽住他,心臟跳得飛快。

喬瑛會消失嗎?喬瑛不會消失嗎?

喬瑛說,他是從現實世界穿越來的,那麼這個世界又算什麼,是另一個現實世界,還是一個虛假的世界?

自己又是真的還是假的?

喬瑛告訴他的事情,一定程度上解決了他在過去的人生中產生的一些問題。

例如母親那每次到了康複邊緣又會再次失控的病。在他記憶中,母親就沒出過門。她自殺過許多次,有好幾次,望鶴昀靜靜地站在她旁邊,看著她的血從床邊流到他腳邊,聽見她的呼吸聲漸漸微弱到停止。他隻記得母親的囑咐,讓他在一旁看著,直到她死了為止,確保她的呼吸停止,再去叫人來。

他雖然不明白母親為何這麼做,但是既然母親向他求助了,那麼他就會答應。當他目睹母親心跳與呼吸都消失,皮膚漸漸變成青白色之後,他就會出去叫家庭醫生回來。

可是每一次,每一次,隻要彆人一進來,他就能再次聽見她的呼吸。

“鶴昀,還好你發現及時,否則你母親就失血過多而死了。”醫生說。

他望著床上閉著眼的母親,心跳一聲比一聲快,胸腔卻一時比一時冷下來。

後來她不再自殺了,因為望鶴昀患上了某種怪病。雖然醫生們都說這病是先天的,可望鶴昀知道,他根本沒有病,他是在某一天突然“病”倒的。

那一天,他隔壁搬來了一個新鄰居,他們有一個兒子,叫季隋陳。

季隋陳帶著足球敲開了他的家門,可憐兮兮地說:“沒有人陪我踢球,你可以陪陪我嗎?”

望鶴昀當然不會拒絕,然而剛走出家門,他就暈倒在了季隋陳懷裡。在這之後,隻要他遇到長相不錯的男性生物,他就會莫名其妙地發病。

他的母親聽說他生病,特意來到了他的房間。那時他因為發燒頭暈,躺在床上渾渾噩噩,他的母親撫摸著他的額頭,說:“對啊,就是現在,這段劇情終於到了。”

劇情……那是什麼意思?

望鶴昀沒有睜開眼,睫毛不安地動了動。

很快,她自殺了,這次她沒有叫望鶴昀來看著。

而這一次,她也確實死了。

出殯的那天,正在下大雨,望鶴昀拆開她死前留在他床頭的信。

她會給他留下什麼信息呢?是這麼多年未能履行母愛而稍有欠缺,還是那些與劇情,以及她詭異舉動的真相?

他飛快地撕開信封,裡麵卻隻有一張空白的信紙。

空白……是什麼意思?

放錯了?

事後他去母親房間以及遺物裡又翻找了幾次,並沒有看到其他的信,也就是說,這封信確實是母親特意留給他的。

他將信存放了起來,甚至很長時間都忘記了它。

直到那天他在醫院遇見顧嶼銘,他本來已經做好了要頭暈眼花摔倒並且發燒一個星期的準備。

沒有,全都沒有。

半夜他躺在床上,感受著自己健康的心跳,輾轉反側,在天光微亮的時候找出了母親留給他的信。

透過光,他看見信封裡若隱若現的陰影,顫抖著手將信拆開——

信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一頁,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他仔細地看完了信,母親留下來的信息像是女巫的水晶球,模糊地彰顯著什麼——似乎是一些預言,又像是一場夢境。

他會陷入幾個男人之間,失去自由、失去尊嚴、失去一切。

這些……是母親提到過的劇情嗎?

這封信上的字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第二天起,他敏銳地察覺到了生活中的一些變化,細小到如果他不仔細辨彆,就很難發現。

而這些變化,都圍繞著一個人。

望鶴昀側過頭,看向身旁的喬瑛,總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做夢。他握住喬瑛的手,心想,喬瑛和母親,是同樣的人嗎?

他們會走向同樣的結局嗎?喬瑛會不會更想念那個遙遠的家鄉,會不會總有一天要回去,回到屬於他的地方?

如果喬瑛是真實的,那麼他呢?如果他是真實的,那麼喬瑛……喬瑛呢?

喬瑛做夢,夢到身邊有一隻獅子一直在他脖頸邊嗬氣,熱得要命,睜開眼一看,原來是望鶴昀緊緊抱著自己,臉窩在自己肩膀處。

不過……這呼吸也太熱了吧!

他臉色一變,伸手一探望鶴昀的額頭,發現他根本就是被燒暈了。

望鶴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發現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正還穿著西裝,坐在一輛車上,旁邊是一個陌生的女人,正撐著臉看向車外。

很快,他就發現這個女人似乎看不見他。他想,自己肯定是在做夢。

這輛車與他認知中的車不同,似乎是懸浮在空中的,像一個大圓環。幾次劇烈地搖晃後,車停了下來,靠近他的那邊車門緩緩打開。望鶴昀忍著想吐下車,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了。

半空中交錯的軌道,材質未知的高樓、閃光的飛船、半空中浮著的顯示屏……這一切明顯都是隻有科幻片裡才會出現的場景。

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機器,圍著他前麵的女人轉了一圈,女人跟了上去,望鶴昀猶豫了下,跟上了他們。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跟著女人進了一個房間,房間裡還有一台機器,顯示屏上是一個像素笑臉。

“罪犯9457號,您確定接受流放?”機器的聲音刻板又平靜。

女人猶豫了幾秒,點了點頭。

“雖然你是罪犯,不過帝國仍然尊重您知曉真相的權利。因目前星球資源與迅速增長的人口需求不匹配,出於□□與人性化考慮,帝國決意對您等罪犯進行特殊處理,將您流放至其他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