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激動地看完劉三爺舞刀,一個個都喊啞了喉嚨,拍紅了巴掌,把荷包倒空了扔錢上台去,紅光滿麵,熱情洋溢地喊著:“三爺練得好!三爺功夫呱呱叫,三爺再練一趟!”
劉三爺把刀扔還給敲鑼的,向眾人揮手致意,臉上掛著矜持滿意的微笑,卻不肯再練了。敲鑼的說道:“三爺的本事好著呢。哪能一天都練給你們看,今日不逢集,難得你們還來捧場,練一套刀法算是額外賞臉!”
劉三就衝敲鑼的一擺手:“噯——,鄉裡鄉親的,你客氣點,眾鄉親,今日到此,明日趕早。”
眾鄉親就紛紛說:“是了,明日逢集,三爺定是藏著要放大招呢,明日一定要早點兒來前排占個位置。”
劉三爺下去了,敲鑼的撿著錢,頭都不抬,隨口道:“老規矩,那邊茶棚。”眾人就紛紛散了,往樹蔭下大茶棚去了。
我們站了半日,腳酸腿軟的,也坐下來。
豆角興奮地說:“要不咱們也賣藝得了,掙幾個錢買草料。咱們一點錢都沒有了,小姐都插樹棍了,好歹給小姐買根木簪。”
我捏著樹棍繼續跟頭發較勁,說:“哪兒那麼容易,我們連個鑼都沒有。”
無名本來躺著閉目養神,忽然睜開眼睛,抱著刀跳下板車。
豆角叫起來:“噯——,你乾什麼去?”跳下板車追著無名。
無名大步流星,直奔戲台,一邁腿跳上戲台。
敲鑼的正撿錢呢,見無名上來,吆喝一聲:“怎麼上來了?” 手一指茶棚:“那邊去。”
無名伸手撿起地上的鑼和鼓槌,哐哐哐哐敲起來。
眾人本來熙熙攘攘往茶棚走,聽鑼響都站住了,回頭看著台上疑惑著:“劉三爺今天這麼高興?”
有幾個往回走,台下稀稀拉拉圍了十幾二十個人。
無名放下鑼,拔刀,“唰”,一刀橫斬出,如閃電流星。他雖然身上帶傷,這一刀沒什麼力氣,招式也頗為直接,可是刀鋒上暗含的殺氣當真厲害。我昨夜見他使出這一招,一刀破開車板,逼得李三往地下一趴,摔了個狗吃屎。
台下眾人瞧一眼,紛紛說道:“平平無奇。這小子什麼來路?刀使成這樣就敢上來了?”
無名手腕一翻,唰唰唰連劃三刀,直砍直削,招招致命。
眾人紛紛打了哈欠,話都懶得說了。
無名身形一斜,腳下步伐敏捷,縱身躍起,翻騰跳躍,繡春刀神出鬼沒,刀光盤旋。
李三忍不住了,拍著大巴掌高聲喊了句:“好!”
無名沒表情的臉動了動,似乎笑了笑,一個鷂子翻身,牽動胸口傷處,身子在空中歪了一下,啪嘰,摔倒在地。
台下一片噓聲:“臭——”
無名摔在地下,一時爬不起來。
眾人鼓著掌,喊著倒好:“演砸嘍!”
豆角趕緊扒著戲台爬上去,扶起無名替他撣著身上的土,埋怨:“你上來乾什麼?小姐剛給你洗乾淨裹好的傷,這下又得重新來了。”
無名握著刀,喘著粗氣,眼神呆呆的,不知所措。
台下就大聲笑起來:“就這樣也想學咱們三爺?這耍的叫神馬玩意兒,連站都站不穩呢,摔傻了吧?” 紛紛轉身散去。
無名含含糊糊,衝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叫了一聲,似乎很著急的樣子。
豆角攔著他:“彆現眼了,趕緊跟我下去,看這兒都摔流血了,讓小姐給你裹裹傷。”
無名站著不走,又要去搶鑼,敲鑼的不乾了,揮著鑼錘要打無名,豆角趕緊攔著,拉著無名想帶他走,拉拉扯扯糾纏不清。
我趕緊跳下車,奔過去也爬上戲台,幫豆角拉無名。
敲鑼的揮著鼓槌攆我們,罵罵咧咧道:“哪跑來一群?沒眼力見兒的搗亂?就這也敢占場子學我們大少爺?”鼓槌一掄砸過來。
我著急起來,伸胳膊夠著去護無名受傷的頭,豆角也著急起來,後背朝外擋著外人護著我。
敲鑼的哎呦一聲,鼓槌離了手,跟著哐當一聲,鑼也被人劈手奪過,哐哐哐哐敲了個震耳欲聾,驚天動地。
我們本來閉眼準備挨揍的,被這鑼聲嚇得一哆嗦,回頭一看,竟是李三。
敲鑼的不乾了,吆喝幾聲,幾個家丁模樣的過來衝我們嚷嚷:“你們是什麼人,下來!”
往茶棚那邊走的眾人紛紛回頭,探頭探腦,激動起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打起來啦打起來啦?”一個個興奮不已,轉回來,烏央烏央地圍攏在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