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角就激動起來:“刀劈活雞!三爺威武!那三爺劈完了雞……剩下的死雞讓撿嗎?”
擺攤的咽一下口水:“怎麼不讓撿?就是得手快腦子機靈跑得快運氣好,還得有人替你打掩護。我光棍一個,在柳樹莊是外姓,沒什麼兄弟,要不就憑我這快手,肯定能搶著一隻半隻雞吃。”
豆角拍著胸脯:“咱們搭夥!”他手一劃拉:“我,那誰,”他一指無名,“他也算一個,我們仨一夥,你看我們……李四,老實巴交的今天也沒得罪人,他長這模樣你給他換身衣服彆人就認不出他來,他手快,叫他上,咱倆打掩護,保管把雞都包圓了,回來咱們平分。”
擺攤的眼睛裡冒出些光芒:“就這麼辦!王五,你和李四就是我一夥吃雞的兄弟了!今晚上你們睡我家得了,明天早點起跟我去占位置,搶個前排的好位置,非把雞吃到嘴不可!”
他睥睨著周圍幾個稀稀拉拉也還沒收攤的小販:”他們總笑話我生得矮人窩囊,吃雞沒人肯帶著我,我趙六明天就搶給他們看看,我也有兄弟,也能吃上雞!”
他把破布上擺著的木簪子木勺木碗癢癢撓子之類的卷吧卷吧,往胳膊底下一夾:“跟我回家。”
我有點兒猶豫,低聲對豆角說:“搶幾隻死雞乾嘛?咱們還得趕路呢。”
豆角說:“小姐你熬了兩天一夜,你得歇歇。再說馬也不行啦,昨晚上到今天連著跑路拉車,馬沒歇過來。馬不是雞,光喂胡蘿卜菜葉怎麼行?小姐你信我,二少爺出門馬都是我伺候著。咱們搶幾隻雞回來湊合著賣了,換點乾草豆餅什麼的喂馬。”
我看看兩匹馬,又看看無名和李三,也起了些貪心:“好吧,無名和李三身上有傷,還得想辦法給他們弄點傷藥。明天彆讓無名出去了,他身上有傷,我跟你們去得了。”
趙六的家簡單,一個茅草頂四根歪木頭柱子,泥土坯碎磚頭塊湊合一壘,隔出一間房睡人一件房做飯。趙六可熱情了:“百年老房,從來沒人上門作過客,今天我得好好招待你們!”把我們讓進睡人的那屋,自己就趕著去灶下生火燒水煮飯。
豆角也不閒著,他跟趙六從吃雞說起一路說到擺攤賣貨做買賣發大財,說得十分投契。趙六去煮飯,他就從我們的車上搬下些青菜茄子辣椒土豆南瓜大蔥韭菜蒜頭之類的,連馬吃的胡蘿卜也偷偷拿了幾根,叫無名幫著一起搬到灶間,坐小板凳上一邊擇菜一邊繼續聊。
李三把趙六堆得亂糟糟的棉被往牆根推了推,一頭倒在枕頭上打起了呼嚕。
我在趙六家歪歪的四方桌邊坐下,把頭發解開,拿手指湊合著梳理一下,用樹棍想著法子彆頭發,還沒彆好,就聽豆角嚷嚷起來:“你會不會擇菜啊,你怎麼把能吃的給扔了,爛菜葉子都留下了。”
我趕緊過去灶間,隻見無名膝頭放著繡春刀,手裡捏著幾根黃葉子,不知所措,一堆湊合還能吃的菜葉掉在腳邊。
我橫豆角一眼:“你不許欺負他,無名,跟我回屋歇歇,咱們不乾了。”
豆角趕緊陪著笑臉:“小……三妞彆生氣,是無名……李四自己跟著過來的,我看他閒著也是閒著,五張嘴等著吃飯呢,光我一個人擇菜得到什麼時候去?”
我想想,在小板凳上坐下:“我幫你。”
豆角不好意思:“那怎麼成?”
我拿起一把韭菜在手裡擇著:“我不是三妞嗎?乾這點活兒又不累。出門在外,王五你就彆想太多了。多一個人乾得快,早點兒吃上飯早點兒歇著,明天不還得早起占位置搶雞去嗎?”
豆角就歎口氣,一臉內疚沮喪:“唉,都怪我沒用!要沒丟了荷包,今天也不至於……”
我笑笑:“命都差點兒顧不過來,誰還顧得上荷包?丟了就丟了唄,再往前走走,到前麵大點兒市鎮就有辦法了。”
豆角就高興起來:“對,到前麵就有辦法了!先給你買根金簪子,再去最好的酒樓大吃一頓,然後換一輛馬車,另雇個趕馬的,再雇幾個能乾的保鏢,風風光光……”
我趕緊攔住他:“行了,你可彆再瞎得瑟了,趕緊擇菜吧。”
豆角拍胸脯:“肯定不惹禍了,都聽……三妞的。咱們三妞英明神武,天賦九萬,李四,你說是不是?”
無名抱著刀站在一邊,竟然點了點頭。
豆角笑起來,又給無名派了活,塞了把小刀和一個土豆給他:“這個簡單,你把皮削了就行了。”
無名拿起土豆,小刀一揮,哢嚓,小半個土豆掉在地下。
豆角氣樂了:“叫你削土豆,又不是切土豆,你把皮削薄一點,可彆把肉都削沒了。”
無名拿著土豆,左看看右看看,又看看手裡的小刀。
我說:“算了,我來吧,這韭菜馬上就擇好了,你去屋裡躺一會兒,飯做好了我們叫你。”
豆角也說:“還是我來削吧,你不會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