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少跳起來,臉色蒼白,指著李三:“他,他怎麼能是李三爺,白馬李三,英雄好漢,他,他怎麼這幅邋遢樣子,方才他連喊帶叫的,李三爺英雄氣概,就這般模樣?”
李三臉色漲紅,站起來拱了拱手,尷尬一笑:“兄弟,其實咱們江湖中人也不過血肉之軀,也吃飯睡覺。什麼英雄好漢,都是朋友們給麵子。大夫下手狠了些,挨這幾針著實挺疼,沒忍住喊了幾聲,叫兄弟見笑。”
劉大少看著李三,一臉驚恐,倒退幾步,接連說著:“不,不,你肯定不是李三爺。三爺是蓋世英雄!”他喘了幾口氣,大聲喊道:“我昨晚去鎮上賭錢,他們都說李三爺幾日前中了錦衣衛埋伏,已經死了。江湖上的朋友劫了錦衣衛假扮的販糧車隊,要殺了他們給李三爺報仇!”
我驚出一身冷汗,趕緊問道:“什麼錦衣衛車隊?他們要殺誰?”
李三看我一眼,給豆角使個眼色,豆角趕緊拉一下我的衣袖。我甩開豆角,直盯著李三。
李三咳嗽一聲:“這事倒新鮮了。俺李三沒中什麼埋伏,是身上舊傷發作,聽說薛神醫妙手回春,醫術精湛,才下山找他醫治,我好端端在這裡,兄弟你聽誰說的這消息,是哪路江湖朋友說我死了,他們劫了什麼車,怎麼劫的,在哪兒劫的,劫了些什麼人?”
劉大少被問住了,撓了撓頭:“我也不清楚。就聽鎮上賭坊裡的人說了這一嘴。他們都知道我仰慕李三爺,才告訴我這事。我還給了他們二兩銀子,叫他們買香燭紙錢祭奠三爺。我也打算在家給三爺設個靈堂牌位。”
李三就哈哈大笑:“原來是賭場的人說的,那幫孫子不守規矩,前幾日被老子教訓了一下,就背地裡傳這鬼話咒我?兄弟你叫他們騙了,那二兩銀子定是他們拿去喝酒了,什麼香燭紙錢靈堂牌位,老子可消受不起。”
劉大少一臉不信:“那幫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裡頭還有個清風寨的人,說得痛哭流涕的。你才是騙子!我這就去鎮上叫清風寨的好漢來戳穿你,有種你等著彆跑!”
李三咧著嘴笑:“老子跑什麼跑?乾脆我跟你去鎮上走一遭,見見那清風寨來的人,瞧瞧誰是真的,誰是騙子。”
劉大少叫起來:“一言為定,你等著,我這就牽馬來。”推門就跑了。
劉大善人跟管家趕緊圓了幾句場麵話,就匆匆去追。
我六神無主,看看豆角看看李三,奔出房去,在幾顆花樹下刨了刨,刨出一壇酒,抱著跑回堂屋,看著李三:“這壇酒歸你,換你幫忙打聽一下,他們劫的是不是我們的運糧車隊,他們是不是把我家人抓了。”
李三在酒壇口聞了聞,答應得挺乾脆:“成交。”
我吩咐豆角他們把馬車收拾好,行李之類的也都裝上了車,坐上了趕車座。
李三瞪著我們:“你們乾嘛?”
我說:“不放心,一起去。”
這時候劉大少騎著一匹白馬來了,雖不及李三的白馬神駿,瞧著皮毛油光水滑,也是一匹好馬,他勒住馬韁,調馬頭攔著我們的馬車,冷笑:“騙子,有種你們彆跑。”
李三鼻子都氣歪了,將我從車座上拎了下來,扔在車板上和無名他們擠成一堆,他自己一步跨上了趕車座,對劉大少喊道:“誰跑誰是孫子!”手裡韁繩一抖,馬鞭啪地在馬頭空抽一記,兩匹馬噅地叫一聲,兩騎絕塵,奔了出去。
我和豆角應聲掉下了車板,等我們互相拽著扶著爬起來,馬車已經跑遠了,我們對著揚起的灰塵大叫大喊,一瘸一拐地追,正追得絕望,馬車又哐當哐當跑回來了,無名躍在車座後麵,直拽李三的脖領子,嘴裡啊啊啊啊地叫著跟李三拚命。李三單手跟無名過招,另一隻手控著韁繩,臉紅脖子粗的,也啊啊啊啊地亂喊。
我和豆角連跑帶顛氣喘籲籲追上去,李三嘴裡啊啊啊還跟無名比劃呢,見我們追過來,趕緊對我們說:“快讓他放手,老子要被他勒死了。”
我和豆角一左一右爬上車座,無名這才放了手。這時劉大少又趕了回來,手中長刀出鞘,罵道:“孫子,竟使這等調虎離山計,好生奸詐!”
我低聲道:“三爺,你兄弟跟你一個模子裡刻的,你當真姓李不姓劉?”
李三罵道:“癟犢子玩意。”啪地抽個響鞭,馬車又晃晃悠悠調了個頭,直奔了方才的路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