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趕著馬車快馬加鞭直奔我們來時路過的小鎮,我和豆角勉強擠在李三兩邊,扶著車欄費勁吧啦不讓自己掉下去。
無名腰背挺直,穩穩站在亂顛亂晃的板車之上,手握繡春刀,刀不出鞘,隨手揮著,一會兒擋劉大少一刀,一會兒擋劉大少一鞭。劉大少翻蹄亮掌使出看家本領,就是乾著急打不著李三,劈哩啪嚓和無名鬥了一路,到了小鎮。
李三廢話不多說,把馬車往大樹蔭裡一停,對我們說:“在這兒等著。”長腿一邁下了車。
我對豆角說:“看好行李。”跳下車追著李三的背影。
豆角對無名說:“看好車。”追上我。
無名什麼話也不會說,隻得抱著刀坐下。
劉大少也收刀下馬,瞧著無名戀戀不舍地,指了指無名的鼻子:“你等著,待我先揭穿了那騙子,回頭再戰!”追過來。
李三走路帶風,身後跟著我們三個,直奔了賭場兼錢莊。
這陣風刮到賭場大門口,刮了個寂寞,賭場大門緊閉,連看門的都沒有。
劉大少掄著馬鞭,咚咚砸門:“來人呐,開門!我是柳樹莊劉三爺,劉大少,有人冒充李三爺,快開門!”
大門紋絲不動,裡麵鴉雀無聲,一點兒都不給劉大少麵子。
李三上前哐當一腳踹開大門。
老大個院子,原本漆朱塗彩,裝飾得頗為爆發戶,此刻白茫茫一片,連柱子上房梁上都纏了幾圈白布,院當中擺著一張供桌,擺了香爐,豬頭,鯉魚,燒雞,幾碟蘋果,點心。桌前還有個火盆,裡麵一堆紙灰。供桌當中供著老大一個木牌,湊合著貼了張白紙,歪歪斜斜寫了白馬李三四個大字。
劉大少眼圈一紅,上去一撩袍襟,拜了三拜,嘴唇顫抖,喉頭哽咽,語聲沉痛:“三爺,一路走好。”兩行清淚自眼眶裡流了下來。
豆角憋不住樂了:“三爺,他們真給你設了靈堂,入鄉隨俗,要不咱們去上柱香?”
李三陰沉著臉,過去把牌位掀了:“老子還活著呢!”
劉大少怒喝一聲,爬起來拔出刀就要和李三拚命。
李三左手一托他手肘,右手一扳一奪,將劉大少手中刀奪在手中,抬腿把他踢了個跟頭,罵道:“回去好好練十年,再回來跟老子炸毛。”
劉大少還要再戰,我衝豆角使個眼色,豆角趕緊攔著劉大少:“噯噯,劉三爺,劉大少,您跑這一路,是來靈堂和我們三爺拚命的嗎?您不是來戳穿我們的嗎?您老說的清風寨好漢在哪兒?您要出這口氣,還不趕緊把清風寨的人請出來?”
劉大少醒過味來:“對啊,你們等著!”吵吵嚷嚷往後堂找人去了。
李三隨手拎來一個石墩,大馬金刀往供桌前一坐,拿起一個蘋果,袖子上擦擦,“哢嚓”,啃了半個。
李三啃完了所有蘋果,把點心也包圓了,眼看太陽都偏西了,劉大少還是沒回來。
豆角就納悶:“他不會是打不過三爺,讓三爺給嚇跑了吧?”
我疑惑著:“不會吧,他把馬和咱們的馬車栓一塊兒了,他要是跑了,無名會來報信吧?”
李三看了看白花花的豬頭,鯉魚和燒雞,有點兒嫌棄:“瞧著就沒胃口”,問我:“你能不能去後堂找個鍋來,把這三樣回鍋重新燒一燒?”
我氣道:“然後呢,再讓無名把我舅舅那壇酒也搬過來,給你燙一壺?”
李三麵露微笑,剛要同意,我臉一沉:“該紮針換藥了吧?”
他乾笑一聲:“等等,再等等。”
又等了一會兒,劉大少沒來,大門吱呀一聲,一個乾瘦的小個子左手裡拎著一串紙錢,右手抱著兩個紙人,酒氣熏熏的進來了,看見李三,嚇了一跳,扔下紙錢紙人,趕著過來把木牌撿起來,抱在懷裡就想跑。
李三上去拎住他脖領子:“白花花一天一地裝神弄鬼的,搞些什麼名堂?其他人呢?死哪去了?有沒有從清風寨來的?”
小個子哭喪著臉,又氣又害怕:“好漢,前幾日你路見不平,已經教訓我們一頓出過氣了。如今我們規規矩矩做生意,沒敢再犯,您老怎麼又打上門來?這靈堂祭奠的是清風寨李三爺,你也敢砸?李三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豪傑,瞧您也是江湖中人,怎不去臥虎溝武林大會祭奠他,尋我們晦氣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