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障。”
她也嘟嘟囔囔。
他們應該是全班第一對熟悉起來的同桌。在彆桌數學課借把尺子都羞答答不敢開口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明目張膽地抄作業了。準確來說,是他抄她的作業,不管人同不同意,他長手一伸就很輕易地勾住了鄰座的作業本。她一巴掌就給他呼了過去。宮侑沒來得及躲開,美女姐姐的巴掌落在胳膊上,很響也很痛。宮侑“忍辱負重”,“卑躬屈膝”,他又把空白的習題冊攤開在她桌上。
“我不會。”
“關我屁事。”
“我是你同桌。”
“我和你很熟嗎?”
他氣了:“快點睫毛精,把你的作業給我抄,速度 ”
她也氣了:“智障,爬。”
這裡不得不解釋一下。作者之所以囉嗦地念一大堆,甚至還有乙女文傾向,是因為他沒什麼過人的文學素養,故隻好用這蠢笨的土方法,試圖體現出他們之間悲慘壯烈的命中注定。而之所以寫到這裡停下來,是因為作者發現以上的文風對他挑戰實在太大了,他很憋屈。作者...好吧…我,明天還有三畝稻田要收割,本該早點睡的,那是什麼讓我半夜三更打雞血一樣地寫下這些沒價值的文字的呢?是宮侑的一通電話。他說,北老大呀,下個月十五號有空沒,我要結婚了。我頓時一個機靈,爬起來翻日曆。他今年二十五歲。我還記得他十八歲生日那天,他跟我打了通電話,說老大老大你聽好,你在我心中像塊寶,若你二八沒人要,我就陪你寡到老。聽完這首打油詩,我那時候竟然一點都不生氣,還很貼心地關照在宮侑左邊憋笑的宮治,和在宮侑右邊憋笑的角名倫太郎說,稻高附近有醒酒藥賣,不貴。給侑吃點,讓他清醒清醒做個人。宮治和角名非常震驚,他們問我怎麼知道他們在侑旁邊的。這難道不是用腳指頭就能想出來的事嗎?但我還是很溫柔地沒有用語言中傷他們,隻說早就猜到了。喝酔了的宮侑在電話那頭驚呼,北老大你真聰明!神機妙算料事如、如、如....角名不耐煩地搶過電話說,料事如神!然後他問我怎麼知道宮侑喝醉了。我笑著說因為侑的語氣不對。
角名若有所思。其實是因為侑隻有在喝醉的時候才會叫我老大。但我沒好意思說出來。
今天,二十五歲的宮侑又在電話裡叫我北大。“我要結婚了。”他說,然後笑得蕩氣回腸,參差不齊的電流把他的笑聲武裝得跟二戰時的潛水艇一樣,若隱若現出其不意。
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兵庫,回到了稻荷崎,回到了我的十八歲。我隔了好久才說話,哦哦,恭喜呀。新娘子是誰?是她嗎?
宮侑說,不是不是,新娘子比她溫柔,比她體貼,比她....
好吧,其實她們都一樣的好。隻不過我喜歡的人不再是她了,我喜歡的人是我的新娘。
我十分惆悵。一是為我竟不知侑這些年其他的感情發展,二是為他的那句我喜歡的人是我的新娘。這句話讓我一下子反應過來:宮侑,比我小一歲的宮侑,今年二十五歲,稻高排球部一三屆最早結婚的人,結婚對象不是他年少時怦然心動的、我認識的姑娘,而是另一個遊離在我的想象之外的、素未謀麵的陌生女子,並目他說他愛她。
我覺得他真的長大了,要麼就是我真的長大了。
在我印象中,十六歲的宮侑不喜歡美女姐姐,而他又是如何在三年內墜入情網,這是世界未解之謎。不過我想對侑來說,喜歡應該是件很玄乎的事,黏糊糊的,還易碎。
我會認識美女姐姐,是因為她總是被安排來來采訪稻高排球,而我在接受采訪的時候出於禮貌會看她,發現她的眼尾很翹,眼角有顆淚痣,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
當時我想,她又會是誰的青春呢。
後來尾白阿蘭說:“聽說宮治喜歡那個女生哦,就是經常采訪我們的那個學妹,稻高論壇裡都在傳呢,有人還把詳細過程 po 出來了。”我又仔細觀察了她,發現她每次帶來的水杯裡裝的都是熱水,能穿運動褲就絕不穿製服裙,會給大家帶小零食,而且經常和宮侑打架。
最後宮治小聲反駁阿蘭道,屁嘞,我才不喜歡她。喜歡她的人是侑,臭屁男以為精分馬甲我就看不出來是誰了嗎。
宮侑卻十分不屑:“我要是喜歡她治就是我兒子!"
宮治跳起來就要打,被我用眼神製止了,不過依舊殺氣騰騰,嚇得侑往我身後躲。就在這時我發現侑君的耳朵紅了,治君肯定也發現了胞兄的異樣,敝了撇嘴。
於是我哦了一聲,麵上卻笑得很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