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高見!我的會巧妙地在縣政府高層安□□們的密探……”
“喲西!你的,什麼時候變得聰明了!”
“將軍,眼看午飯時間快到,我不能讓將軍餓著肚子回武漢,我已在德華酒樓為將軍備下酒宴!”
“美惠子小姐現在還不明下落,你我的心情都很沉重,宴會就免了吧,不過,吃點便飯就從那裡回武漢去。”
“就照將軍吩咐的辦!”
說罷,西尾將軍在宇島大佐的陪同和衛兵的護衛下,下樓來到自己的座車旁。
車隊駛出日軍駐孝感司令部大院。
“孝感米酒!白糖米糕!”張天水挑著擔子在大院門口街邊吆喝著:
日軍車隊從他身旁轟隆駛過。不久來到孝感德華酒樓。
西尾將軍在宇島大佐的陪同下,進便餐。桌上擺著幾碟小菜。一個夥計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炒菜擺上桌。他唱道:“湖北風味小菜——臘肉炒紅菜苔!”又從托盤中端出一道菜,唱道,“孝感地區名菜——焦辣酒糟魚!”
西尾將軍吃著這兩道菜,口裡不停嗷叫著:“好!好!米西!米西!”
此時,趙坤南回到偽縣府後也在家中吃飯。雖然,餐桌上擺著好幾樣菜,但是,他根本就沒有食欲。。
“坤南!這是你喜歡吃的酒糟臘魚,你怎麼不吃呀?”汪桃走到他跟前,細聲說。
趙坤南把掂在筷子中的一塊糟魚重新放回到盤中。
“這美惠子不來孝感不就沒有這事了嗎?”趙坤南自言自語地。
“坤南,你說些什麼呀,什麼美惠子?”汪桃問。
“唉!大難臨頭了!”趙坤南深歎口氣。
草草用過中飯,汪桃從丫環手中接過茶杯,親自端到趙坤南跟前。
“坤南,究竟出了什麼事,你說呀!說不定,我能為你排憂解難呢!”汪桃又問。
趙坤南呷了幾口茶:“美惠子——日本帝國派往廣州的女間諜,她為了來孝感看她的未婚夫——崗村隊長,今天上午在臥龍鎮被遊擊隊劫持。為這事,日軍駐武漢司令——西尾將軍趕來孝感,給我們施加壓力限時限日救出美惠子。從他的一番話裡,我聞到一股火藥味!”
“你是說,日本人已經覺察到你暗押新四軍那兩個遊擊隊員的蛛絲馬跡?”
“是的。西尾將軍在沒有掌握真憑實據之前,他不會對我怎麼樣,但是,如果新四軍遊擊隊向我方提出交換人質的話,那紙是包不住火的。我趙坤南不僅縣長這烏紗帽保不住,恐怕性命難保。”
“那怎麼辦呢?坤南,你想想辦法吧!”
“我想將新四軍兩個俘虜今晚就送出城去!”
“你打算往哪裡送呀?”
“我想把他們送到我的老同學——十三師師長朱子奇那裡。”
“朱師長還不是在日本人的管轄下生存,他知道你送兩個新四軍俘虜去,他敢收留嗎?”
“思前想後,這是我目下最佳選擇。你現在去把程秘書給我叫來!”
不一會,程秘書到來,經過趙坤南一番吩咐,程秘書領命轉身就走……
3
正如羅忠所預言的那樣,美惠子的被捉,不僅使趙坤南難堪,而且也令崗村夠受的。
此時,崗村正在憲兵隊拿著那個嵌有美惠子玉照的相框,兩眼癡癡地看得發呆。坐在邊上的宇島不忍心打攪他,不一會,崗村迷迷糊糊地進入一個縹緲的世界。
幻覺:無邊曠野,美惠子:“崗村!你快來救我呀!”崗村:“我怎麼才能救你?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美惠子:“你拿新四軍的俘虜做人質與我對等交換呀!”崗村:“可是,我到哪裡找新四軍的俘虜呀!”
崗村突然從椅子中彈跳了一下,站在地上,揉著雙眼。
“崗村君,你怎麼啦?剛才我看你坐在椅子上好像睡著了,我不想打攪你。”宇島大佐站在他身邊說。
崗村拉著宇島大佐的雙手:“司令!我崗村求你了!儘快想辦法救回我的美惠子!”
“崗村君,你認為我就不著急嗎?她是你的心上人,可是她也是我的侄女兒!是我宇島家族的後人!”說罷,把相框拿在手上,搖頭歎道,“可憐的美惠子!”
“司令!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美惠子對我說:你快拿人質來換我呀!”
“可是,我們手中並沒有新四軍的戰俘呀?”
“司令!從今天的特彆會上,我總覺得趙坤南愁眉不展,好像有不可告人的心事。你不會不知道,我也是特高課外圍成員,我學過心理學。你還記得那鴻箭鏢上的字嗎?”
“你也這麼認為:那四個字是寫給他的同胞看的?”
“是的!我覺得這位趙坤南對我們帝國心存疑慮,有叛逆之嫌,我認為,現在就可以把他抓到憲兵隊來!”
“哎,手中沒有真憑實據,怎麼可以憑一時想象來行事呢?再說,孝感地區的錢、糧這些給養我們還得靠這位縣太爺為我皇軍出把力,好說歹說,我們跟他們的合作也經受了歲月的考驗,你的,不可感情用事!”
卻說趙坤南對程秘書一番吩咐後,直等到傍晚他的黑色小包車才借著夜幕的掩護朝偽十三師防區駛去。
夕陽的紅光射落在駐地那一片枯黃了的草地上。偽軍第十三師師長朱子奇穿一身白色劍服正在院牆內草地上練劍。劍體在夕陽中輝閃。
在結束活動時,朱子奇緊握劍把,向草地□□一把,劍鋒入土約二三寸,劍身在顫動。
朱子奇抹了一下自己的眉梢,坐在條石凳上歇息。他的妻子嚴佩蘭湊近丈夫,小聲說,“你的結義兄弟趙坤南來了。”
“他還帶來兩個不速之客!”
朱子奇急忙披上軍大衣,帶上劍,朝師部辦公室走去。
他一腳踏進師部辦公室,向趙坤南招手:“坤南兄,久違了!”
“彆來無恙?”趙坤南寒喧道。
“此處不便談話,請坤南兄到敝人書房一敘!”朱子奇用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兩人走進書房,朱子奇將劍掛在一個玻璃鏡框下,他看了一眼鏡框中筆力挺拔的“分道揚鑣”這四個大字一會後,說:“坤南兄,可曾記得,四年前,為了感情問題,你憤筆寫下這四個字時的情景?”
趙坤南凝視著為自己泄憤寫的這幾個字,一股酸楚的味道湧上心頭。“這刻骨銘心的事怎會忘記?”他的思緒一下子回到過去。
四年前,在朱家官邸花園的石桌旁……他與學兄朱子奇,為爭嚴佩蘭之愛,最後采取銅幣自轉停下時現圖(一條龍)或顯字而定輸贏的惡作劇的情景曆曆在目,令他不堪回首。沉思片刻後,終於先開口。
“子奇兄!過去多年的事,今日又何必重提?我今日驅車前來,有要事求你!”“今日也是觸景生情罷了!你我結義,有事就直說,何必用這個‘求’字!”“兄有所不知,事關三方,很是棘手!”“佩蘭,請你與副官回避一下,我與坤南兄細談。”
“出於一種自我保護意識,四月前,我背著日本人私押了兩名新四軍遊擊隊員。今日九時,日本女間諜山田美惠子被遊擊隊擄去,看來對方是想進行人質交換,這樣一來,我私監遊擊隊一事必將敗露,那日本人能饒得了我嗎?”趙坤南心事衝衝地說。
“坤南兄!你回答我——這事在今日之前,那個宇島一直沒有察覺?”深諳官場格鬥的朱子奇突然反問一句。
“是的,因為我把那兩個遊擊隊俘虜關押在縣政府大樓地下室裡。”趙坤南如實道來。
“老子也是軍人出身,現在雖居人籬下,但是乾這種交換人質的買賣,我的膽子還是有的。彆看那宇島大佐平日嗷嗷地叫得凶,論官階,我朱子奇還比他高一級呢!”朱子奇滿腹牢騷借此機一吐而快。兩人對話繼續演進。
你準備怎樣乾?人,我都帶來了。”“坤南兄你難得來我這裡,我還不好好招待?喝足了酒,睡它一個大覺,再說!”“不、不、不!我得聽完你的詳細計劃後才能放心回孝感城。”“遊擊隊方麵有什麼情況?”
“看來,就是活躍在孝南湖區的鴻箭遊擊隊乾的,據說它的那個大隊長叫饒平泰!”“我想也隻有這個饒平泰才乾得出這樣的買賣。前不久,他搶了我部朱勝光營長的五大車軍糧,還嫁禍他人。那個遊擊隊長,很是厲害呀!現在,美惠子又在他手裡,主動權就操在他們手中!”“你到底有何良策?快說呀!”
“你回去後,就這樣——”朱子奇壓低聲音向趙坤南耳語一番……
4
塘口小河邊一隻船隊正載著遊擊隊駛離村莊,準備撤往孤島。眼看夕陽西落,柳青、汪梅、肖子文看守著美惠子,饒平泰站在堤岸邊正指揮戰士們上船。司務長老曹跑過來問道:“饒大隊長,我和炊事員也到小島上去?” “隊伍都轉移了,你給誰做飯呀?”饒平泰問他。“那也是的。” 司務長掉頭就走,“我去通知小李,他還在舂米呢!”“不必慌!羅指導員還在駐地的棚舍裡做收尾工作。”饒平泰說。
小河上,夕陽的紅光射落在小河上,泛著微微的紅光。幾隻船劃進府河,朝孤島駛去。孤島邊,許多戰士興奮地踏著冰冷的沙灘朝高處跑去。饒平泰、肖子文把美惠子安置在一間草棚裡。門口有兩個哨兵看守。美惠子突然地:“有紙嗎?讓我給我叔叔寫信!”饒平泰:“行!”
借著從門、窗射進來的傍晚的光線,美惠子在草棚內用鋼筆寫了一封簡信,然後將信交到饒平泰手上。
饒平泰仔細看著信。信中寫道:“宇島叔叔:我被遊擊隊關在一個孤島上。他們的條件是,用兩名被俘的遊擊隊員為代價換我的自由。美惠子。”饒平泰閱後覺得開頭一句還沒有突出作為當事人美惠子身陷敵陣的求生緊迫感和鴻箭遊擊隊的神勇匠彩,便提筆把第一句改為:“我落到遊擊隊手中。”然後將信遞到美惠子手中:“重抄一份!”美惠子無可奈何,又抄寫了一遍。饒平泰取過美惠子重寫的信對肖子文說:“嚴密看管!”說罷離開草棚。
饒平泰拿著美惠子的信,心裡的激動非筆墨能形容,他邁著剛健有力的步伐,奔向剛從船上下來的羅忠。兩人興奮地踏著沙灘邊走邊談。饒平泰把紙條塞到羅忠手中:“老羅,我們那兩位被俘的同誌有救了!你看,我是不是連夜奔青龍崗?”羅忠仔細看了看信,樂不可支地:“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終於降服了這位女魔頭!你還等什麼,快出發呀!”他又喚道,“黑牛!小豐!你們護衛饒大隊長去青龍崗!”黑牛、小豐:“是!”
且說,自趙坤南走後,汪桃心中像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地慌。暮色中,她一直站在家門口守望,一直守到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小包車的出現。趙坤南的座車駛進縣政府大院。趙坤南隔窗看見了汪桃,幾乎同時他又看見了日本憲兵突然在院門口加崗值哨,心裡不覺得一驚。憲兵分隊長福田示意停車!福田上前有禮貌地拉開車門,說:“趙縣長,對不起!接司令命令,說有要事相商,請趙縣長到司令部去一趟。”趙坤南取下眼鏡,掏出手絹在揩擦鏡片,眼中流露出幾分惶恐不安,問道:“現在?”“是的!”福田一臉嚴肅。汪桃追了出來,小黑包車已掉頭駛出大院門。汪桃喊道:“坤南——”小包車和摩托車絕塵而去,她像木塑一般呆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