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內降敵 張家台人質交換後,陳為民……(1 / 2)

鴻箭 白葉徐 9752 字 11個月前

1

柳青在張家台小學升旗台前繼續報時:“三、二、一!”美惠子掙脫柳青、汪梅的束縛,像放飛的鴿子那樣朝崗村那邊飛去。陳為民、李海林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朝饒平泰這邊奔跑過來。看似幾米的距離,但是,彼此好象要走完一段很長的路。美惠子撲進崗村的環抱。趙坤南、崗村、程秘書陪護著美惠子朝東隔離區走去。陳為民、李海林跟饒平泰、柳青、汪梅緊緊握手。饒平泰說:“快!回基地去!”場中五人朝西隔離區跑去。西隔離區的小山坡上,秦偉山、牛桂蘭迎上來跟陳為民、李海林緊緊握手,秦偉山連聲說:“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場上群情湧動,有的揮手,有的舉槍,激情歡呼,場麵十分壯觀。大家回到青龍崗,來到有紀念意義的龍崗的背埂上。秦偉山和饒平泰在草崗上漫步,其他人在坡地上歇息、談天。 “平泰同誌,我想問你:幾個月前鴻箭遊擊隊從這裡出發時的情景還記得嗎?”秦偉山問他。 “怎麼會不記得!”饒平泰說。“現在,我把四十八個人一個不少的交到你饒平泰手上了(當然在戰鬥中犧牲的王錦風等兩位同誌不在此列)。說實話,我心裡感到無比的輕鬆和自在!我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高興!我們居然用自己的智慧換回來兩位同誌的生命!”說到這裡,秦偉山輕輕地拍了一下饒平泰,“你能理解我此時的心情嗎?”“秦書記,我知道你對鴻箭遊擊隊的特彆關愛!更明白,我今後擔子有多重。新的一年即將到來,我願意為鴻箭遊擊隊多做貢獻!”秦偉山話題突然一轉:“多做貢獻,是應該的;但你個人的問題也要解決。什麼時候來個喜上加喜呀?我還等著喝你的喜酒呢!”“我哪有什麼喜酒給你秦書記喝?要吃野豬肉,我還可以努把力!”饒平泰說。“老秦呀,時候不早了,隊伍怎麼安排?”牛桂蘭走上前問道。“不是先就商量好的嗎——接兩位同誌回來後,吃個團圓飯,饒平泰再把隊伍帶回塘口。”秦偉山說。牛桂蘭笑著指指天空:“你看幾點鐘了?”秦偉山掏出懷表一看:“啊!都快十二點了,趕快回去吃團圓飯!”

在青龍崗駐地食堂,擺著兩張老的八仙桌。桌上各放著一壇孝感米酒。“地方小了點,我們隻能意思一下。來,兩位榮歸的同誌這邊坐!” 秦偉山邊說邊拉著陳為民和李海林入座。 “對不起,其餘的同誌就隨便在辦公室、走廊吃。”牛桂蘭對遊擊隊戰士們說。食堂裡擠滿了進餐的同誌,洋溢著歡聲笑語。牛桂蘭把柳青、汪梅一拉:“來,柳青、汪梅你們就坐在我身邊。”秦偉山抱起酒壇,說:“這可是正宗的孝感米酒呀!來,今天,大家多喝一點!”通訊兵小吳接過酒壇,說:“我來給大家斟酒!”秦偉山舉著碗:“來!為陳為民、李海林兩位同誌光榮歸隊,為我們的這次勝利乾杯!”眾人站起來,一飲而儘。

李海林望著自己碗中的酒發呆。眼前的酒水漸漸變得混濁、模糊……昨晚那餐桌上發生的一幕揮之不去,想抹也抹不掉!秦偉山見李海林坐著發呆,便關心地問道:“海林同誌,你怎麼還沒喝?”李海林怯懦地望了秦偉山一眼,端起碗喝了下去。此時,看上去,李海林十分興奮。流露出酒興未儘的神情。“來,再來一碗,怎麼樣?” 秦偉山說著給李海林斟酒。李海林端起碗即飲,又喝了個底朝天。 “好了!好了!彆喝多了,待會還要走路!”牛桂蘭勸說。李海林酒勁上來了,說:“再來一碗,就一碗!”

牛桂蘭、秦偉山對視了一會,秦偉山說:“《水滸傳》裡有三碗不過崗的故事,說的是古時候武鬆打虎的傳說,我們今天李海林同誌也來了一個三碗回塘口。大家說,有沒有點意思?”

眾呼:“有!”秦偉山給李海林斟滿一碗酒。李海林一飲而儘,在座的熱烈鼓掌。與此同時,孝感的日軍也在德華酒樓舉行盛宴為美惠子壓驚。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席間,副官急步來到宇島大佐身旁。“司令!西尾將軍來電話,命令美惠子小姐不能耽擱片刻,要立刻返回武漢!”宴會即刻中止。

前有摩托車隊開路,後有兩輛卡車滿載著全副武裝的“神盾”彆動隊壓陣。崗村一直把美惠子送到了武漢日軍總部大院門口。

2

當天下午1時許,由羅忠帶著二個小分隊共三十多人,正向秦偉山、牛桂蘭等縣委領導告彆,忽然一匹快馬朝青龍崗奔來。眾人翹首觀望。 “是旅部通訊兵——江濤同誌!”縣委警衛連劉排長喊道。“秦書記!急件!”江濤翻身下馬,從公文袋中取出文件交給秦書記。

秦偉山看完文件,將文件交給身邊的牛桂蘭,興奮地對饒平泰喊道:“平泰同誌,有新任務!”說罷拉上牛桂蘭共同來到不遠處的青龍崗坡地上。剛坐定秦偉山便喊道:“小吳,地圖!”通訊兵小吳迅速從文件袋裡取出一張簡明地圖,並迅速將它展開。

秦偉山指著一處離武漢市不遠的地方對饒平泰說:“這就是黃花澇——地屬黃陂縣,是府河邊一個古老的集鎮,傳說已有千年的曆史。”

“是不是又叫‘盤龍城’?”饒平泰問。 “是的。這裡千船泊岸,商賈雲集,熱鬨非常,又俗稱‘黃花鬨’。”秦偉山說。 “老秦呀!你說起‘黃花鬨’,我還有點印象,說盤龍城,反倒把我弄糊塗了。”牛桂蘭說。 “這麼說,我們的桂蘭大姐還鬨過這‘黃花鬨’?”秦偉山問她。 “看你這老秦,沒正經的!存心取笑我?”牛桂蘭又說。 “牛部長,這當年有什麼故事嗎?”饒平泰問道。 “故事倒沒有什麼,還鬨了一個笑話兒。不過,說來有些掉底子,不好意思說。”牛桂蘭說。 “這笑話,也許對日後在那裡開展工作有利,你就給我們講講吧!”饒平泰央求道。 “說來,這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和老彭通過地下組織關係,從江西到了武漢,準備轉道去鄂豫根據地。在武漢地下組織的指引下,我們決定走水路。老彭扮作商家帶著我來到黃花澇。”牛桂蘭講起了往事:

那天,老彭和我沿著黃花澇鬨市區在找一家商號。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鬨。碼頭搬運工人拉著板車在街上走。一輛滿載紗包的板車從我們身邊擦過,差點把我撞上,老彭有點不高興地:“你們是怎麼拉的車?”那工人賠著小心:“對不起,先生,走急了。”板車軋軋地走過。我指著一家叫“祥和”的商鋪,輕輕叫道:“祥和!”老彭望去,“祥和”兩個大字已黯然失色。我說:“我們過去看看吧!”老彭猛地把我一拉:“你沒看見,鋪門已經加了封條!”無奈地我們離開祥和商鋪來到黃花澇僻靜處。老彭說:“地下聯絡點已遭破壞,看來,隻能靠自己了!”我著急地:“那怎麼辦呢?”老彭說:“不急!”我們又來到黃花澇府河岸邊,眼看天色已晚,我們在岸上徘徊。忽然,一個來拉客的陌生男子,走到老彭跟前,看老彭一身不俗的打扮,陌生男子試探說:“先生,到我們船上過夜吧,我們船有剛到的花女!”老彭嚴肅地:“你瞎了眼,沒看見我身邊有一位小姐!”陌生男子連聲道:“對不起!”邊說邊走了。

牛桂蘭說到這裡,三人不禁失笑。“當時,我也隻有二十多歲,跟老彭根本上還沒有確立戀愛關係,我這段浪漫史——”牛桂蘭麵向饒平泰,“對你多少有點啟發吧!”“後來呢?”饒平泰問她。“聯絡點被破壞,就得靠自己。後來我們上了一隻民船,連夜向西北逆水而上,終於到了鄂豫邊區根據地。” 牛桂蘭說。

“這故事很有韻味!可惜我不是說書的。如果加上這樣的小標題:黃花澇聯絡點慘遭破壞,小兩口夜乘船早早開溜!那就更有傳奇色彩了!”饒平泰打趣說。 “你把我描寫成什麼人呀!”牛桂蘭說。三人又是一陣笑。

“我們說正經的!桂蘭這故事,多少還有文獻價值:饒平泰!你的對手是常駐黃花澇的偽軍朱勝光部。朱勝光的營部設在閔集,閔集去黃花澇不過三四十裡。聽說,這個朱營長雖然有個還很不錯的三太太,但是此人喜歡玩女人。所以,我敢說,這黃花澇裡有戲!”秦偉山話題一轉。

“從上級下達的作戰命令來看,打通黃花澇,就有望府河全線貫通。到時,大批的物資,可以從漢口的諶家磯,直運到根據地!”牛桂蘭說。

“其實,府河交通線真正成為骨節障礙的,現在就隻剩下兩個了:一個是黃花澇,還有一個是孝感城關邊上的沙堤渡口。平泰同誌!這次打黃花澇,對我們來說,有不利的因素:一是兵力明顯不足,不能二倍、三倍於敵;二是還犯了古軍家之大忌:勞師遠行,從塘口奔襲黃花澇,我看足足有八十裡……”秦偉山說道。

“兩位領導放心!此役我不會以朱勝光的人頭來論輸贏,也不是以殲滅敵軍的多少來定勝負,而是以是否確保黃花澇地下運輸線貫通為目的來評功過的!”饒平泰說。

“好哇!我們的平泰同誌的策略水平有驚人的提高!你準備怎麼乾?”秦偉山問。

饒平泰湊近秦偉山說了一番悄悄話,隻見秦偉山頻頻點頭。

饒平泰突然起身:“謝謝牛部長今天講的那個故事!”又望了望一直坐在那裡的戰士說,“我該走了,故事聽多了,戰士們怕是等不及了!”

牛桂蘭把饒平泰一拍:“下次,該你講黃花澇的故事給我聽了!”

饒平泰笑了笑,點點頭轉身離去,帶著小分隊向塘口方向疾進!

3

是日傍晚,饒平泰帶的小分隊安全回到駐地,興奮不已的他把到羅忠的手一拉,來到塘口村小河堤岸上兩人且走且談。

同樣抑製不住內心激動的羅忠先開了口:“誘捕美惠子,換回我們的同誌,摧毀崗村的意誌,我們這次主動出擊,可謂一箭雙雕!”

“我還是覺得太便宜了鬼子!如果不是為了急於解救兩位隊員考慮,我們還可以提高交換人質的籌碼。”饒平泰咐和著說。

羅忠推了一下對方的肩臂說:“那倒也是!平泰,我們現在也算有了既得利益,就彆想那麼多了!哎,你來時,縣委有沒有布置新任務?”

“我正要告訴你——下一步:奇襲黃花澇,打通府河去武漢的交通線。”“這任務帶有使命性啊!”“你說得不錯!我想我們一方麵兵臨城下,一方麵又要智取朱勝光!來一次首尾分離,關門打狗。”“好呀!這回你又想演個什麼角色?”羅忠問他。饒平泰笑而不答。羅忠桶了他一下,說:“你這家夥,還想打‘埋伏’!今晚我還有事要向戰士們交待,走,先回駐地去!”兩人說著笑著向駐地走去。鴻箭遊擊隊駐地,棚外雖然寒風四起,但棚內卻是熱氣騰騰。羅忠向戰士發表熱情洋溢的講話後,汪梅興致勃勃地對大家說:“今天晚上我們學唱陳毅軍長寫的《新四軍軍歌》。我唱一句,大家跟著唱一句。”然後汪梅唱道:“光榮北伐武昌城下,血染著我們的姓名……”戰士們跟著學唱起來。這雄壯有力的歌聲飄出棚外,飄向寒冷的天空。饒平泰拍拍羅忠:“我們再出去說說!”“好的。”羅忠起身。坐在邊上的李海林很在意的聽著。饒平泰與羅忠剛離開,李海林悄悄地也溜出了棚舍。黃天寶瞧見了,悄悄跟著他出了棚舍。饒平泰和羅忠在村道上一邊漫步一邊談話。李海林偷偷跟在後麵。黃天寶遠遠跟著。 “看來黃花澇這一仗,時間上宜早不宜遲!”饒平泰說。 “依你看,定在哪一天?”羅忠問。 “我想定在元月一日,也就是元旦這一天。”“為什麼?”

“出於兩方麵的考慮:一是偽軍在節假日都比較放鬆、散漫,有利於我們出其不意;二是新年伊始,萬象更新,我們拿下黃花澇,在1941年的第一天,鴻箭遊擊隊就來了個開門紅,這意義特彆重大!”

“有道理!現在離元旦還有三天,做準備夠了。喂,這真是天意呀!”

“偵察小分隊最遲明天就得派出,小豐、黑牛——”他略停頓後接著說,“你覺得黃天寶如何?”

“讓他去鍛煉鍛煉!”

饒平泰、羅忠正談到這裡,李海林急步轉身,恰與後麵跟蹤的黃天寶撞到一塊。

饒平泰厲聲:“誰?”“大隊長,是我,黃天寶!”李海林吱吱唔唔:“我——”羅忠嚴肅地:“我跟大隊長議事,你們跟在後麵做什麼?”黃天寶說:“我想知道——偵察小分隊有沒有我?”李海林說:“歸隊後參加第一次作戰行動,對我來說,也很新鮮。”羅忠問道:“你們聽到了什麼?”黃天寶欲說:“偵察小分隊——”李海林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黃天寶接著說,“我是說如果偵察小分隊有我,我就高興!”饒平泰說:“戰鬥部署都是屬於遊擊大隊的機密,以後再不準尾隨偷聽,更不準公開傳播散布。念你們參戰心切,就原諒你們的這次違紀行為,進去吧!”

饒、羅二人回到駐地,腳跟都還沒站穩,陳為民和李海林就衝到羅忠跟前:“羅指導員,我們兩個還沒有配備武器哩!”

“你看,忙進忙出我們隻顧救人,你們的個人大事都還未辦!”說得三人都笑了。羅忠接著對陳為民說,“這樣吧,饒大隊長的一支駁殼槍給你!”麵向李海林,“上次繳的美惠子的一支槍暫時配給你。柳青——”

柳青從女兵棚舍門口跑過來,問道:“指導員,什麼事?”

“把你保管的那支小□□拿來給李海林用。”

柳青轉身朝女兵棚舍跑去。不一會,又跑到羅忠跟前,將小□□呈了上來。

李海林雙手從羅忠手上接過那支日製小巧的小□□。

彭水生走過來對李海林說:“海林同誌,你的值班時間改為明天中午1點到晚7點,到時我帶你到哨位進行交接!”

李海林將手中的小□□一晃:“請分隊長放心,有它給我作伴,一定準時!”

4

次日下午,彭水生帶著李海林來到在村東頭哨崗一棵大樹下,與上一班的哨兵換崗。

彭水生交待一番後離去,李海林突然有一種恐懼感。也許是回隊後的第一次放哨,他接班後兩眼不停地四處張望。

忽然,有一個頭戴舊氈帽,肩挎一口破鐵鍋的男子鬼鬼祟祟朝村東頭走來。他扯著喉嚨喊道:“收廢銅廢鐵——”

李海林望著他,不覺心中一怔!耳邊馬上響起崗村的聲音:到時候,會有一個頭戴舊氈帽……找你接頭。

深夜,裝扮成收廢鐵的與李海林接頭的特務獲得重要情報後,急匆匆趕回了孝感城,來到日軍駐孝感憲兵隊。

“報告崗村隊長!”他喊道。

“有什麼情況?快說!”崗村急問。

“李海林提供的情報——元旦當天遊擊隊要攻打黃花澇。”

崗村興奮地:“喲西!”他揮揮手示意讓偽軍特務離去。接著他托著下巴冥思苦想……

話分兩頭,此時塘口鴻箭遊擊隊駐地,饒平泰心中惦記著到黃花澇探路的老戴他們,還沒入睡。一個轉身,似乎聽到了什麼響聲,他悄悄把羅忠也叫醒,兩人輕手輕腳地走出棚舍。

隻見夥棚窗戶射出一縷燈光。棚內蒸氣騰騰。司務長正在給剛回來的老戴等人下糊豆絲……

饒平泰和羅忠走進夥棚。

眾:“饒大隊長、羅指導員!”老戴接著說:“我怕影響到你們休息,就沒有去驚動二位!”饒平泰問:“情況怎樣?” “一切順利,你的那一招看來很有效果。”老戴說。羅忠又問:“老戴,我們的船夠不夠?” “我看夠了。”老戴很有把握答道。東方露出魚肚白,天邊還閃著啟明星的光芒。羅忠和饒平泰來到小河堤上邊走邊談。 “平泰,明天就是元旦,看來,隊伍最遲在今天傍晚出發,半夜2點到達目的地。”“我們還得準備兩手,如果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你說硬的就是拔掉偽軍據點吧,這個要慎重,根據上級要分化敵人的策略,我們應儘量避免這樣做。”

“當然,我是說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進行。這次我們勞師遠行,不達目的,是決不罷休的!”

“各種戰法我們都有所嘗試,夜鬨黃花澇,是一出夜戲,這就要看你饒平泰臨場發揮了!”

“放心吧!”饒平泰很有把握的答道。兩人對視一會,一陣傻笑。這一天,似乎轉得特彆快,不知不覺就到了出發的時候了。

暮色中,遊擊隊的船隊悄悄出發。船隊經東山段府河水域,約兩個小時水程,到了周家漁港。戰士們離船上岸,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離河堤不遠的一處樹林隱藏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