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八時,一副富豪打扮的饒平泰帶著化了裝的李小豐、黑牛、老戴、黑伢,趕往李保長家門口。
老戴上前拍門:“李保長在家嗎?”(內應):“來了,來了!”李清明打開門。李清明:“啊!貴客到,請進!”老戴:“李保長,準備外出?”李清明:“啊,本想趁早到閔集去會朱營長一麵。”老戴:“不乾礙,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那天跟你講的我家方老爺。今天特來拜訪。”李清明:“不勝榮幸,不勝榮幸。請坐!”饒平泰:“本人家住東山頭,多年在漢口經商,聽說這黃花澇很有民間特色,特來觀光!日前托辦的事不知有無著落?”李清明:“花船的老板娘早有安排。歡迎方爺今晚光臨!”
饒平泰:“好,好,李保長不愧為一方豪傑,辦事痛快。”接著饒民泰把話題一轉,“聽說朱營長為人豪爽,剿匪有功,我此次來黃花澇,不想獨占花魁,現在特登門托李保長向花船老板娘預送重金,並誠請朱營長前來共度良宵,不知李保長意下如何?”
老戴送上十五塊光洋:“這是我家老爺的一點意思!”
李清明接過銀元:“這傭金不輕呀!我刻下就去照辦!”
饒平泰一行離開李保長家後,老戴指著不遠處的幾隻大船,說:“那幾條大的船就是花船,要到晚上,船頭、船尾才點上紅燈籠。饒大隊長,是不是想到船上看看。”饒平泰:“不用!我看看地形,位置,萬一失控,我們的人在哪裡接應為好。”老戴:“那當然少不了岸上哨口,河邊碼頭呀!”饒平泰:“你老戴這陣子長了不少的軍事常識呀!”老戴:“饒大隊長,還不是跟你學的?”
兩人不禁一笑。
5
夜色初臨。戰鬥的時刻,愈加臨近。除了主要領導人及幾個偵查員外,大夥還盼著一場激烈的火拚呢!隻見黃花澇河堤口,羅忠帶著手持□□、輕機槍等武器的戰士在夜色的掩護下,向黃花澇移動。大刀張帶領二支隊向偽軍駐地靠過去;二小隊在肖子文的帶領下往碼頭方向靠近;三小隊在彭水生的帶領下在河堤口隱蔽處埋伏。
饒平泰與羅忠在河堤口隱蔽處彙合,因為這裡控製著上下、周圍,是一處不錯的戰術要地。
突然,負責監視的彭水生輕輕驚叫一聲:“偽軍特務!”
羅忠:“這些特務好像是孝感城偽軍彆動隊!他們來黃花澇乾嗎!”
饒平泰仔細看了一會,說:“這些偽軍特務的出現,的確出乎意料,令人費解!難道是我們的信息走漏?彭水生,我命令你帶上幾個戰士暗中盯著他們!”
“是!”彭水生回答。
趙五林一夥沒有上大花船,在堤口轉了一會就走了。
此時,花船上卻是張燈結彩,笑聲浪蕩。老鴇正指揮著眾丫環迎候客人。幾個濃妝豔抹的花姑站在船頭,不斷地向岸上的男人擠眉弄眼,惹起陣陣喝彩。
忽然,一輛吉普車駛進堤口,從車內下來朱勝光和幾個荷槍實彈的警衛。
埋伏在暗處的遊擊戰士密切監視著朱勝光一夥人的一舉一動。
見吉普車射過來的兩道燈光,饒平泰帶著老戴等人速速登上一條特大花船。
不一會,朱勝光在保長李清明、老鴇和幾個花姑的擁簇下進了大花船上一間最大的廂間。朱勝光正在談笑和品茶,突然一個頭戴皮帽,身穿羊皮長袍、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闖了進來,他身後跟著四個威風凜凜的漢子。朱勝光一驚,就要拔槍,李小豐搶上一步,用槍口抵住朱勝光的太陽穴,並迅速繳了他的械。老戴和黑牛將李保長、老鴇等人押出廂房。
朱勝光:“你們是什麼人?”
饒平泰:“我就是為你玩花船買單的那位富商!”
朱勝光:“沒見過。我告訴你,就是像那野豬湖的湯土匪頭見了我,也讓三分!彆說閔集朱某人有幾百個弟兄,就在眼下黃花澇,也有一個排的兵力,難道你就不怕?”
“怕燙就不喝熱粥!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老實告訴你吧,我既不是什麼富商,也不是什麼土匪,我就是新四軍孝南湖區鴻箭遊擊大隊長饒平泰!”說完,饒平泰摘下皮帽,扯掉假胡須,脫去身上的羊皮長袍,現出新四軍軍裝……
朱勝光大驚失色:“啊!你就是半年來活動在湖區的鴻箭遊擊大隊長?”
饒平泰:“正是!”
朱勝光驚慌失措地:“你倒底想乾什麼?是要我這塊地盤,還是取我性命?”
說時遲,那時快,在饒平泰與朱勝光對話間,羅忠在黃花澇堤口指揮戰士們似猛虎下山,迅速繳了鄉丁們的械。然後,彭水生帶領戰士衝到花船外崗,又繳了偽軍衛兵的械。
羅忠帶著彭水生威風凜凜登上花船,徑直來到廂房。
朱勝光一瞧,心想:完了!岸上的警衛準讓新四軍“包了餃子”。
羅忠走近朱勝光,嚴肅地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我要奉勸朱營長幾句,你身居要職,要認清目前形勢,不要再死心塌地為日本鬼子賣命!要多為我們民族解放作點努力,也為個人存亡多想想。”
朱勝光:“你們想要我怎麼做?”
饒平泰:“說簡單,也簡單!我要你朱營長讓出黃花澇水道。”
羅忠:“說具體一點,就是凡今後新四軍的運輸船隻,你不得盤查,不得扣壓,一律放行!”
朱勝光:“那我駐黃花澇的一個排的兵力不就廢了?上司追究起來,我朱某人怎麼交差?”
饒平泰:“俗話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乾脆兩隻眼都閉上,你不是照樣吃飯、穿衣、聊天,逛花船。我看,你朱營長這樣一來,會變得清閒自在。”
朱勝光:“如果我朱某人不答應呢?”
饒平泰:“恐怕你出不了這個廂門!”李小豐、黑牛猛拉槍栓,場上氣氛十分緊張。
朱勝光:“槍一響,我黃花澇畢竟還有一個排的兵力可以馳援!”
羅忠:“你彆做美夢了!遊擊隊早把據點給包圍了,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話,你一個排的弟兄的性命也要白白給搭上!”
朱勝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思來想去,急促起身欲行:“把槍還給我!就算我朱某人答應你們的要求!”
“且慢,朱營長——口說無憑,還麻煩你在這兩份協議書上簽名、蓋手印!”羅忠邊說,邊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式兩份協議書,念道:經雙方協議如下:今後新四軍運輸船隻過往黃花澇水域時,當地駐軍不予乾擾,一律放行……
朱勝光驚恐不安的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他一邊看協議書,一邊在擦汗。
他硬著頭皮從羅忠手裡接過筆,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協議書。心中思忖:“這協議書操在遊擊隊手中,不就等於被穿了牛鼻子,任人擺布了嗎?萬一對方將協議書寄給日本人,那我還有命嗎?”
想到這裡,他突然變得態度堅決:“我不能簽!”
饒平泰:“為什麼?”
朱勝光:“雖說一紙協議看似無足輕重,但是,在重要時刻,它會把我的老命都要賠上的。”
此時廂門口傳來一片吵鬨聲,一個偽軍衛兵衝破遊擊隊員的阻攔,在拉扯中衝進了廂門。
偽軍衛兵:“營座!駐地的幾十個弟兄跟遊擊隊槍對槍地對峙著,情況十分危急!”
朱勝光想往廂門外衝,李小豐閃到他麵前,用槍指著他的額頭:“你還是放老實一點!”
這時,岸上偽軍駐地的情況,的確如那個偽軍衛兵說的那樣——大門口堆放著沙包,沙包上架著兩挺輕機槍。院內各重點地段均有偽軍把守。
而偽軍駐地外,遊擊隊依仗地勢和一些建築物進入伏擊狀態。大刀張緊緊握住那挺輕機槍。形勢對偽軍十分不利。
花船上,見朱勝光那猶豫不決,還存有幾分僥幸心理的樣子,羅忠說:“朱營長!隻要你遵守諾言,我們決不會將協議隨意擴散!你大可不必懷疑我們的誠意!再說,你身為一營之長,也要為幾百個弟兄的生命擔責!”
朱勝光終於低下了頭:“好吧!我簽!”他從羅忠手中接過筆在簽名,並按了手印。
饒平泰:“走!我們一起去處理外麵的事!”
此時堤口已被兩個分隊的遊擊戰士完全控製,幾個鄉丁和偽軍被撩在一旁。
膽大的當地群眾遠遠地站在那裡觀望。
朱勝光被遊擊隊簇擁著向偽軍駐地走去。
朱勝光來到偽軍駐地大門前。把守的偽軍見狀頓時涼了半截。
朱勝光下令:“撤出防線!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開槍!”
守在沙包旁的偽軍迅速往內撤。對峙的氣氛得到和緩。
“真是不打不相識,朱營長為人果然爽快!”說著饒平泰從李小豐手中取過朱勝光佩帶的□□,熟練地取下槍膛裡的六顆子彈,“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我們的敵人是日本帝國主義。這幾顆子彈留給饒某人作個紀念吧!”說罷,把空□□遞給朱勝光。
遊擊隊員們收拾好武器,迅速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