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沙堤口 抗戰後期,貫通府河全線水……(2 / 2)

鴻箭 白葉徐 11844 字 11個月前

“說實在的,我時時為她的工作捏一把汗,特彆是當前,日偽內憂外困,分崩離析,她的安全受到威脅!” 秦偉山擔心地說。

“把李嬸調離狼窩不就免此擔憂了!”饒平泰說。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你聽我說:她現在偽保安大隊長家中,耳聽八方,深層的機密隻有她才有可能獲取;可是,身在虎穴,又時有危險!我也曾向她表示過將她調離縣城,可她堅持不到萬不得已,不離開原崗位。這是一位對敵工作經驗十分豐富且對黨的事業赤膽忠心的好同誌呀!”秦偉山從內心裡發出讚歎。

“秦書記,聽你這一說,我不免油然而生敬意!難怪,那次相遇時,她的眼神中流露出讓人感到神秘的東西!”饒平泰說。

忽然,遠處傳來牛桂蘭的喊聲:“老秦,我們回青龍崗吧!”

秦偉山向她打手勢,對饒平泰說:“走!集合隊伍去!”邊走邊說,“你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擠時間把府河交通線的建立全過程(含經驗教訓)給我好好寫出來!”

“是!”饒平泰答道。

回到人民手中的沙堤壩渡口,今天顯得格外美麗,鳥兒在空中自由飛翔,魚兒在清澈的河水裡翻滾跳躍,河中民船來來往往,船上飛出那悠揚動聽的民歌……遊擊隊戰士警惕地守衛著渡口。

遊擊隊兩支隊伍在揮手告彆。

隊伍在府河兩岸前進。

遊擊隊的船隊在府河水域南下!運物資的船隊一隻接一隻通過渡口北上!

5

某日下午。三匹快馬正在孝南湖區郊野大道上馳騁。

“魯政委,眼看要下雨了,怎麼辦?”警衛員在馬上問首長。

“快!到前頭村子避雨!”英俊的魯民勒住馬,抬頭看了看天。

三匹戰馬朝前頭村子奔去。

塘口村前土崗值哨的哨兵急問:“口令!是哪一部分的?”

“我們是南下大軍先遣隊。同誌,你們呢?”魯民下了馬。

“我們是鴻箭遊擊隊塘口第三中隊!”哨兵說。

“啊!同誌,那你們女兵中隊長程秋婷同誌是不是在這裡?”魯民問。

“程隊長早就是我們大隊的政委了!你是——”哨兵問道。

“他是我們的團政委魯民同誌,我們作為南下大軍先遣隊,既來探路,又來找人的。”警衛員回答道。

“早就聽說,魯政委是我們程政委的心上人。可惜,程政委在大隊指揮部——離這還有幾十裡路程。魯政委,你看雨都下下來了,你們就彆再趕路了,就在塘口歇著,我們派戰士到大隊指揮部通報好嗎?” 哨兵說。

“哦,說是巧,又不巧,一到塘口就下雨了!”魯民說得自己都笑了,“謝謝你這位同誌,那我們就進村去。”

說著,三人下馬朝塘口遊擊隊駐地走去……當魯民書說明來意後,李小豐激動地握著魯民的手說:“魯政委,歡迎你的到來!可你得好好謝謝我們的饒大隊長和我李小豐呀!”

“是呀,是呀!我說過,要到抗戰勝利的那一天再結婚。到時,小豐同誌,你不是可以喝上兩份酒嗎?” 魯民笑著說。

“魯政委既然這麼說,我小豐不親自到大隊部去報信,就是不恭!魯政委,你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李小豐轉身跑了出去,騎上一匹棕色的馬。

不久,李小豐興衝衝地趕到鴻箭遊擊大隊指揮部。

“報告!”

“進來!小豐,什麼事你這麼急?”饒平泰問他。

“大隊長,那位魯民政委到了塘口了!”李小豐使勁眨著眼睛。

“真的嗎?那得趕緊告訴程政委。”饒平泰霍地一下站起來說。

不一會,郊野大道上,兩匹快馬一前一後直奔塘口而去。

此刻,程秋婷心情激動,快馬加鞭,恨不能立刻飛到心上人身邊。

塘口村,魯民沿著小河堤岸在慢行,長著翠綠嫩葉的柳條隨風飄擺,景色怡人。

魯民望著淌著清悠悠的春水的小河,不免回憶起那段往事。

多年前,雲夢府河畔:魯民拉著穿學生裙衫的程秋婷站在河堤的柳岸在狂奔……兩人偎依著坐在翠綠可愛的草地上。程秋婷:“你把那支安陸民歌《莫把我姐曬黑了》再唱一遍,我就答應你!”魯民:“就這麼簡單?”程秋婷:“就這麼簡單!”魯民唱道:“這山(嘞)望到(裡個)那山(裡個)高(外),我姐(裡個)那山(嘞)砍柴(喲嘞)燒……”在甜美的歌聲中,年輕美麗的程秋婷情不自禁地倒入魯民的懷抱。

想到這裡,魯民站在柳樹下不禁深情地唱道:“冇得(裡個)柴燒(咧)我來(裡個)砍也……”激情的歌聲飛出柳林,飛過小河……

程秋婷正好趕到河堤一角,她翻身下馬,努力克製著情緒,悄悄站在十多米開外的竹林邊諦聽這支熟悉的民歌,心靈中共鳴著愛的呼喚。

“冇得(裡個)水吃(也)我來(裡個)挑,莫把(裡個)我姐(嘞)曬黑(囉)了——”這動聽的歌聲將河中的魚都吸引了過來,它們在清清的水中遊呀、擺呀、翻滾著。

程秋婷激動的淚流如注……她再也忍不住了!一邊朝前奔去,一邊喊道:“魯——民——”

魯民聽到這日夜思念的聲音,停住歌唱,急忙轉身朝喊聲奔來:“秋——婷——”

兩人不顧一切地熱烈地擁抱!

樹上的小鳥嘰嘰喳喳的叫著,好像是為這對戀人的重逢在歌唱!

河水中的魚兒歡騰跳躍,仿佛在為久彆重逢的戀人起舞!

魯民、程秋婷並坐在小河岸邊柳樹下敘說著情話。柳枝隨著微風中在輕輕擺動。

“你受苦了!”魯民深情地看著程秋婷。

“常言道:嘗儘人間苦中苦,方為世上人上人!特彆是參加遊擊隊之後,使我深刻體會到,在侵略者的鐵蹄蹂躪下的中國百姓,多麼渴望我們去解救他們的疾苦!”程秋婷意味深長。

“說得對!我這次作為南下大軍先遣隊,在千裡行軍途中,我也深刻地感受到了這一點。不過,值得我們慶幸的是,世界反法西斯鬥爭如火如荼,祖國大地將要迎來抗戰勝利的曙光。我告訴你,南下部隊將在漢川、雲夢、安陸一帶布陣,我們可以並肩戰鬥呀!”魯民激動地說。

“那太好了!我們孝南湖區遊擊隊一定會好好配合你們的戰鬥,尤其是物資方麵,我們縣各區早已作好了準備,就盼著大軍早日到呢!”程秋婷熱切地說。

“一旦切斷還在敵人控製中的漢宜公路和京漢鐵路交通線,我軍將對鄂中孤立的日軍進行分割包圍,不久,鬼子控製下的華中重鎮——武漢將四麵楚歌!”魯民說。

“沒想到形勢會發展得那麼快!”程秋婷感歎道。

“現在,鬥爭還有複雜的一麵,我們要警惕和防止國民黨、□□來搶奪人民抗戰的勝利果實。所以,我軍所到之處更要注意依靠群眾,教育群眾,團結群眾。這些都要依靠地方抗日民主政府和遊擊隊,你不會不儘心儘力吧?”魯民笑著問她。

“怎麼會呢!哎,說了這半天話,當年曹鐵臣是怎樣加害於你,又是誰把你搭救出來的,你快講給我聽。”程秋婷急於想知道那一段往事的真相。

6

“事情是這樣的:你逃走後,他們加緊對我進行莫須有的迫害,後來被雲夢抗聯所救。其中有的人與事說來你簡直不敢相信!救我命的是何校長!要我命的是雲夢中學的訓育主任羅佑廷!”魯民停了一會,慢慢講起了那段傷心的往事……

幾年前,雲夢縣警長曹鐵臣為了加害魯民老師,把雲夢中學的訓育主任羅佑廷叫到警署辦公室密商。曹鐵臣說:“羅佑廷主任,這事明擺著,嚴刑拷打他不開口,今日把你請來,是要你給我出個好點子——要魯民開口,說出程小姐究竟逃到何處?”

羅佑廷說:“俗話說,打蛇打七寸,對付魯民這樣的抗聯死硬分子,拷打是沒有用的,這隻能傷及他的皮骨。我勸你停止使用這種手段。”

曹鐵臣問:“那你說有什麼比這傷筋痛骨的還要痛苦的妙招呢?”

羅佑廷說:“有!魯民最疼愛自己的不是軀體、四肢,而是他的嗓子!與他共事多年,我深知他視嗓子比生命還重要!如果你威逼他,再不老實交待出程小姐的去處,就將他的嗓子給毀掉,我保證他會乖乖地聽你的。”

曹鐵臣說:“這好辦,馬上派人去弄藥!”弄來藥後,他們將傷痕累累的魯民帶進刑室。曹鐵臣說:“魯民!你聽著,今天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還不說出程小姐逃到哪裡的話,我就要灌你失聲湯——把你心愛的嗓子給毀了它,叫你永世不能再唱歌,成了個啞巴!”兩個打手提住魯民的雙手,另一個揪住他的長發往後拽。旁邊一個打手端著藥碗,舉碗欲灌。

講到這裡,魯民停了下來,也許是那段駭人聽聞的迫害深深刺激著他!

“想不倒,這個訓育主任羅佑廷這麼陰險!”程秋婷氣憤地說。

魯民看著麵前那清清的小河水,又打開了思緒……

正當曹鐵臣要下毒手之際,忽然何校長闖進行刑室,大聲喊道:“且慢!有事好商量!”

曹鐵臣問:“何校長,有何見教?”

何校長:“魯民是我校音樂教師,嗓子比他生命還重要!你們不能這樣慘無人道的對待一個進步青年!”

曹鐵臣又問:“何校長!那你替他說出程小姐的去處?”

何校長:“我沒有這個本事,但是,今天,我要以雲夢縣最高學府校長的身份來告訴你們:不能殘害無辜!起碼,你要給魯民老師放寬時限,讓他考慮、考慮!不然的話,我要到省教育廳去告你們!”

曹鐵臣想了一會說:“今日看在何校長的麵子上,灌藥就暫緩執行。不過,我要正告你魯民,不要死心塌地跟我曹某人頑抗,頑抗是沒有用的!限你三日內說出程小姐的行蹤,不然,你的嗓子是啞定的了!把犯人帶走!”

這天夜裡,身穿便衣的崔成急急走進雲夢中學校長辦公室說:“何校長,抗聯行動小組決定去劫獄!”說著,他湊近何校長耳根小聲說了一陣。何校長頻頻點頭。

第二天早晨,北風呼叫,天氣驟冷,飛著小雪。兩個頭戴風披的清潔工拉著板車進了監獄大門。門警縮著頭粗略地看了他們一下和板車後,放行。來到監獄一個角落,清潔工脫下雨衣。監房裡:身穿獄警製服的崔成將監房打開對魯民說:“魯老師,請跟我來!”兩人出了監房。

監獄僻靜處,崔成說:“快把這工作服穿上,然後跟這位工人一起出去,我掩護你們!”走到監獄大門,崔成說:“不好了!監獄長來了。你們千萬要鎮定!”

監獄長走過來問:“這位清潔工怎麼很陌生?”

崔成說:“監獄長,原先那個工人病了,我的一位親戚臨時頂班。”

監獄長問守大門的獄警:“這是怎麼回事?”

獄警說:“啊,監獄長——這事——問——崔成。”

監獄長說:“崔成辦的?出了事誰負責?”

這時,崔成趕緊遞上一個裝了錢的信封說:“監獄長,是我表弟代勞,僅此一次,請多多包涵!”

監獄長掂了掂信封的份量才說:“以後不準隨意換人!走吧!”

“就這樣,我被救出了監獄,在抗聯陣線的同誌的幫助下,到了鄂豫邊區,參加了新四軍,後被派到延安學習。”魯民一口氣講出了幾年來埋在心底的話。

程秋婷被魯民的非人磨難和曲折經曆所深深打動,多年來的疑團頓時解開。她深情地靠在了魯民的懷裡,魯民輕輕撫摸著她的頭。

“那你認識一個叫汪梅的小姑娘嗎?”程秋婷忽然抬起頭問道。

魯民想了一下,說:“怎麼不認識,這個小姑娘活潑可愛,她是我師部原政宣隊的一名歌詠隊員!”

“後來呢?”程秋婷又問。

“還有什麼後來!後來,就是聽說你下山參加了鴻箭遊擊隊。”魯民說。

“再後來呢?”程秋婷故意地問他。

“再後來就跟一個叫程秋婷的漂亮的女遊擊隊政委坐在這塘口村的小河邊談情說愛。”魯民開心地逗她。

“討厭!”程秋婷舉著小拳頭輕輕捶著他的胸脯。

魯民看了一下手表,“不早了,我們還要趕回臨時駐地,在天黑之前,安置好先遣隊的住宿。”

“那什麼時候,我們再見?”程秋婷依戀不舍地問他。

“相信不會太久!這麼說,也許具體一點:那就是到大軍南下之時吧!”魯民起身。

“臨彆時,你就不想送我點什麼東西給我做紀念?”程秋婷站起來抓住魯民的手,殷切地看著他。

魯民望著天邊彩虹,思索了一會,說:“好吧!我送你兩句古詩: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情)又有晴(情)。”

程秋婷望著漸漸遠行的三匹戰馬,心中默念著魯民剛才送給她的兩句古詩……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情)又有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