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大人斜睨了這小太監一眼,並未發話,徑直推開門走入了大殿。禦林軍在殿外排成兩排,一個個大老爺們硬是沒敢質問這守門的小太監為何不通傳。
“小福子”看見他的萬歲爺還在批折子,低低磕了一聲。皇帝抬了抬眼,竟是差點驚到連手上的狼毫都甩了出去。“萬歲爺見到我也沒個笑模樣,我明白,是我礙萬歲爺的眼了。”“小福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控訴似的望著殿上的人。
“這,這怎麼會呢,你莫要....莫要這麼想。”皇帝抓著奏折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明明眼前人似水中月,單薄的感覺要隨風散去,可他還是怕的緊。
“明明就是!”“小福子”走到禦案前,“那你看著我!”
“阿霽...”皇帝看著他,臉紅了,耳朵也紅了。“萬歲爺,你知曉阿霽的心意對不對。”督公大人柔柔地看著眼前人。“我..我知曉的。”皇帝感覺手心都在冒汗,全身心都在眼前人身上。“那您這樣...這樣不在乎我!是因為我是閹人,配不上您嗎。”楊霽從來不為自己是閹人而感到自卑,你看看那些個自認為頂天立地地大男人,多少個連替他提鞋都不配!隻有元鶴,隻有在元鶴麵前他才惱恨自己的殘缺,他也想為他的萬歲爺拿起筆墨,扛起刀槍,可是不行!通通他奶奶的不行!他隻能當個太監,隻能是個太監。
“阿霽,你不要這樣說!我隻怕你不願...不願屈居人下,你這樣好,應當快活一生。”元鶴正色道。楊霽死死咬著唇:“去他的快活!元鶴我什麼都不要,什麼督公,什麼東廠,我全都不要!”楊霽眯著眼,他怕流下淚來。
元鶴愣了:“阿霽,好,那我便撤去你的督公之位。你可願..可願入主中宮,當我唯一的皇後?”說罷便緊緊盯著楊霽,怕他後悔,也怕他不後悔。
“好!”楊霽落了淚,隻恨不能大叫一聲——好的很!滾燙的淚落在元鶴的黃袍上,兩人緊緊相擁。
快活!楊霽想,再也沒有比這更快活的時刻了。
這一刻,他隻有元鶴,元鶴也隻有他。
這就夠了,楊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