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申看了眼菜單,除了菜名以外都是英文,想來是考慮到客人的文化水平,避免對方點不上菜尷尬。
他順勢道:“爸爸,這些都是英文,我看不大懂。上麵的菜我都沒見過,你點什麼我吃什麼吧。”
趙不群對裴申的順從相當滿意,他要了兩份煎鵝肝和香草焗蝸牛,又要了紅酒和牛奶,吩咐服務生將牛奶送到裴申手邊。
裴申局促道謝。
“做趙家的子孫,用不著這麼卑微,”待服務生走後,趙不群輕輕搖晃手裡的紅酒杯,“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從前的裴申了,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著趙家。當然,我不是說服務生就低人一等,你可以尊重他們,但不要跟他們走的太近。跟平凡的普通人保持距離,保持神秘感,是你步入豪門的必修課。”
裴申聽得認真,眼裡滿是崇拜和濡慕:“爸爸,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這些,你真的好厲害。”
“那是因為你沒有在爸爸身邊長大,”趙不群放下酒杯,目光溫柔,仿佛真的在為錯過他的成長而遺憾,“以後爸爸會慢慢教你,你會像其他孩子一樣,擁有爸爸所擁有的一切。”
他乖巧地點頭,既然趙不群想演父慈子孝的戲碼,那他就陪他演。
然而這頓飯還是沒能吃下去。
趙不群接了個電話,匆匆忙忙地走了,走之前告訴裴申想吃什麼隨便點,他會付錢。
裴申可不會客氣,點了幾道自己愛吃的,要是趙不群問起,他就說自己隨便點的,怎麼都能圓得過去。
他正享受美食,包廂的門忽然打開。
抬眼望去,居然是剛和趙不群吵過架的王鎏月。
她來找他做什麼?
多半是趙不群見他的事沒瞞住,這位趙家的女主人便支開了趙不群,來單獨會會他。
裴申心思電轉,麵上卻浮現出一抹疑惑:“你是誰?”
王鎏月看向桌上精致的美食,再看一眼少年和監控視頻裡如出一轍的臉,頓時氣血上湧。
趙不群還真把私生子帶回來了!
就算趙不群保證不會影響到他們兒子的繼承權,就算裴申是給趙敘擋災的,她也無法忍受自己的枕邊人竟然欺騙了她快二十年。
“我是誰?”王鎏月冷笑,“我是趙不群的妻子,趙家的女主人。”
裴申適時露出畏懼的神情:“你,你就是害我失去媽媽,在鄉下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人?”
王鎏月一噎,滿腔怒火熄滅大半。
好像,好像這孩子說的也沒錯。儘管她不曾對裴申做過什麼,但她確實間接導致了裴申遭受苦難。
“話不能亂說,”她試圖為自己辯解,“我沒有逼趙不群做什麼,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裴申弱弱道:“難道你不是來欺負我的嗎?阿姨,我真的無處可去,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把我留下吧。”
他考慮過和王鎏月合作,前提是王鎏月得是個合格的合作夥伴。
聰明人不會一上來就把底牌打光,他需要多花點時間觀察,在此之前他必須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一個畏手畏腳,性情懦弱,沒見過世麵。同時對豪門生活充滿向往,渴望在趙家紮根的土包子。
到現在,王鎏月已經放棄了教訓裴申的想法,隻不過看見他還是覺得膈應。
這口氣不出,她今天睡都睡不著。
“你想留在趙家也可以,想辦法把這頓飯的錢付了,我就同意你留下。”王鎏月纖細的食指指向桌台。
裴申麵露為難:“可我沒有錢……”
心裡卻想著要是這樣就能被趕出趙家就好了,他就省得惡心自己跟趙不群虛與委蛇。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王氏集團董事長的千金,為難一個還未入社會的學生,恐怕不太合適吧?”
裴申下個月才滿十八歲,確實是還在上學的年紀。
隻不過鄉下的教育資源差,裴申讀完初中就沒有繼續念書。
王鎏月這才意識到包廂的門沒有關,她警惕地向外張望,要是她和裴申被人偷拍流傳出去,對王家和趙家都有影響。
確認沒有可疑人員後,她才將目光投向說話的人:“鄭總?你不是想追求我兒子嗎,怎麼還維護這個私生子?”
“就事論事罷了。”鄭開陽掠過王鎏月,目光鎖定在她身後瘦弱的身影,眼底飛快劃過一抹心疼,卻在察覺到對方不滿的情緒後轉變為困惑。
他和裴申這似乎才剛見麵吧,他做了什麼惹他不高興了嗎?
氣氛都烘托到這了,鄭開陽隻好暫時將困惑壓下,語氣中帶了一絲警告:“還有,王夫人,裴申是我的未婚夫,希望你不要再以‘私生子’稱呼他。”
王鎏月不悅,卻也反駁不了鄭開陽,隻好咬牙忍耐。
鄭開陽道了聲謝,徑直走向裴申:“我送你回家?”
裴申看著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滿頭霧水。
不是兄弟,我們認識嗎?
你這樣為我出頭有點過於曖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