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湧 不思量自難忘。(1 / 2)

那個時候,少璿第一次隨母君來到鏡山,還是個四尺孩童。母君與玉纓夫人談話,著下人把他牽出去跟一群狐仙族的小少爺們一起玩兒。小少爺們都比他大,張口便問他:“你有沒有父君?難不成是你母君自個兒生下了你?你們天狼族的血統是不是都很混亂啊?”

少璿聽不懂他們話裡的意思,隻是隱隱覺得他們在說些對母君不敬的話語,卻也不知如何回答。隻是緊皺眉頭,冷著臉站在那裡。那些人便又說他蠻橫冷漠,不講禮數。

直到一個叫玉麵的少年喝退了眾人,用自己已顯修長的手,握住他的小手,半蹲下將他拉到麵前,用溫和的笑容打量著他氣鼓鼓的臉。

“你好厲害,我與你一般年紀的時候,被人家說過幾句不入耳的,居然就哭了出來,現在想想真是……”

少璿再大一點。

“你是個麵冷心熱的,什麼情誼都放在心上。其實說出來,人家才能知道你的心意……”

少璿笑了笑,麵容溫和,心道若是五百年前兩族之間不出那檔子事,他與玉麵一定是很好的情誼。他突然很想知道,玉麵那雙手,是不是還跟那是一樣溫暖。

暗衛一來一去,半刻鐘不到,少璿心裡卻是改觀不少。看了看手中的信,眼神落在了結尾那幾句上:

賢侄委身於狐仙族,本君心中甚愧。此間事了,便傳位於賢侄。特命寒徹傳遞信物,賢侄斷不可自亂陣腳,叫他人以為你我舅侄失了親近。

他這邊剛置了幾回氣,帝君就忙不迭來幫他消火。說白了是怕他一怒之下領了天狼八十一衛回去逼宮。狐族若要與狼族製衡,必定會擁自己為帝。在帝君親舅舅與那謀害先君繼位人,毀規滅矩的階下囚中做選擇,傻子都不帶考慮的。

想要權勢,還得有命來受。

少璿看看天色,手摸向腰間環佩,婆娑著麵上雕刻的‘璿’字,想起母君將此物交給自己的情形。這腰佩與天狼印是同一塊石料上切下來的。母君命人在上麵刻了他的名字,少璿自然懂得其中用意。那時天狼族與貉族纏鬥已久,戰事結束後烈舍女君便病入膏肓,臨終前招呼少璿到榻邊,將此物交給他道:

“天狼八十一衛,八千一百條忠勇之命都在上麵,待我去了,這世間便隻有你一人能夠驅策,母君不能看著你繼位,也要護你平安長大。”

少璿神色微動,喃喃道:“你兒子可比你想象中厲害多了,這天狼八十一衛,我還未動過一兵一卒呢。”

一番權衡之下,少璿決定從玉麵入手,探探狐仙族的虛實。狐族行一夫一妻製,玉麵乃狐帝獨子,玉纓夫人仙逝,狐帝哀慟,不曾續弦。對玉麵更加看重,將他視為惟一的繼承人,族中大事自然不加回避。

能得信於他是最好的,隻是突然示好,縱然少璿是七分真心,三分借勢,也會令人生疑。玉麵又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