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個世界的他,原來是首領嗎。
太宰治垂下眸子,遮掩住內裡瘋狂湧動的異常情緒,想把自己全身的情緒波動完全掩飾住,但因為這個身份所產生的控製不住的聯想,他還是忍不住咬緊牙關,身體有細微的顫抖。
所以,他是沒有死的吧。
太宰治並不關心亂步先生的同位體究竟是有多慘,多麼地惹人心疼,他一直以來也根本沒有在意的必要,他將現實和夢境分得很清楚,這並不是他們偵探社的亂步先生,所以根本沒必要為此浪費真摯的感情,他光是知道這一點,就完全足夠了。
而且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是抱有這樣的想法吧。
可惜某些事從來不如他所願,命運永遠都在戲弄著他,讓他付出對他來說最珍貴的,情感的代價。
亦或者說是,被一種新的感情所控製。
[提要觀影已結束,正式觀影即將開啟,暫定觀影三周目——]
[鑒於三周目中被觀影主角之間的特殊聯係,本次觀影中第三人稱視角將會變更為第一人稱視角,並率先觀影〔異種〕世界終末結局線「S-019」號實驗體——]
[抽取觀影——]
[Beast線.由大腦注視的死亡]
是「S-019」,而不是「S-022」。
江戶川亂步垂眼,那雙總是微微翹起且弧度優美的唇瓣緊抿著,他有些不自在,可能是因為長時間不閉眼所帶來的不悅感,也有可能是因為彆的什麼。
接下來的觀影,他必須認真觀看。
倒不是真的有了什麼確切的推測,即使有,也朦朦朧朧想不真切。不開玩笑的說,他隻是有一種很少出現,也很少被他采用的強烈預感,似乎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是已經完全推理好的,不需要再有任何質疑和輕視,名偵探完完全全可以放心地任由自己去相信這種定論。
他並不想依賴著這種想法,但顯然,連他自由的不可能被任何人所控製的大腦都脫離了他的思維掌控,這種定論是由他靈魂深處滲出來的。
而名偵探從來不會違背自己的靈魂。
無論是哪一個。
於是江戶川亂步轉而去思考另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三周目被觀影主角的聯係?是親人?朋友?鄰居?亦或者是一些彆的什麼關係?
他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覺得如果這個所謂的「三周目」是指三件經曆的話,要更為符合且確切一些。
如果是「異種」和「野獸」,那麼這又代表什麼含義呢,他可不會天真地以為這隻是一個無意義的更為文藝化的稱謂呢。
雖然之前因為不知名的某種原因是他根本沒有仔細觀看過觀影,但是依據他頭暈目眩時依稀瞥見的同位體自白,似乎這位同體君一直沒有自稱為“江戶川亂步”呢。
就算是改名了,至少也應該提及自己現在究竟叫什麼名字吧。
而且更令他在意的一點——
是視角的轉換。
以及,為什麼先前同體君的立場和思維似乎都稍微有點銜接地不夠恰當呢。
像是兩個不同的人在共用同一副軀體。
【□□大廈最高層。
此時劍拔弩張的氣氛使我胸腔內那顆尚且鮮活的心臟砰砰狂跳,我掌心不知什麼時候沁出了冷汗,於是當我親眼見到他彎起的鳶色右眼中含著的溫柔笑意時,我幾乎有一種錯覺,這是假的,隻不過一場夢而已。
待到我終於敢肯定這不是夢境以後,就情不自禁地多瞧了幾眼。
無他,因為這實在是很難得的景象,自加入□□以來,直至不久前被授意帶著小鏡花離開,進入武裝事務所就職,到現在兵戎相見,細數這些年的經曆,我竟從沒見過他笑得這般燦爛。
呼嘯吹來的風混著他帶著笑意的聲音鑽入我的鼓膜,我身上穿著一件厚實的黑色長風衣,脖子上也圍著一條毛茸茸的毛領,怎麼樣也不該感覺到冷才對。可是心中所傳來的令我大腦發昏的強烈預感卻讓我忍不住牙齒打戰,四肢百骸都躥上一股子寒意。
我甚至冷得全身都哆嗦起來。】
“哦呀,我可不記得橫濱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幢壯觀的大樓了。”森歐外露出一個微笑,臉上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就算是□□大樓,似乎也沒有這麼高吧。
而且,他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瞥了一眼芥川龍之介,“我”旁邊那個人似乎有著和芥川君一模一樣的臉呢。
武裝事務所……
這就是江戶川亂步不屬於偵探社的影響嗎。
“喂,你也聽到了吧。”
綾辻行人懶洋洋地略微抬了抬眼皮,語氣貫常帶了點他獨有的惡劣:“Mifia的「白色死神」親眼目睹首領死亡,還有武裝事務所的成員在一旁共同見證。”
“你說,”他眼裡有星星點點的興奮,“江戶川亂步會在哪裡?而且首領跳樓自殺這種事情,我記得你走的時候可沒跟我分享過有這個苗頭啊。是你喜歡的情報呢,老鼠君。”
“唔,這的確是一個價值很高的情報。”費奧多爾抵住下巴,笑得意味不明,“怎麼,是「S-019」有什麼問題嗎?”
“切,彆裝了,這種事情你不是應該早就知道了嗎?”綾辻行人對他這種惺惺作態感到惡心,“江戶川亂步是實驗體「S-022」而不是「S-019」,彆告訴我你記不下來這點東西。”
他隱晦地朝著武裝偵探社那邊的方向瞧了一眼,果不其然地看到那個偵探正往他們這邊瞧。
綾辻行人明目張膽地回望過去,在落針可聞的觀影空間內,他的聲音格外響亮:“亂步君,如果是想知道那個世界的事情的話,可以坐過來跟我們一起商討哦。”
“畢竟某些事情,光是隔著屏幕看,可看不出來什麼呢。”
【他接下來對著我解釋了那些我想得到答複的疑問,但卻使我更為困惑:“書……”
且不論我聽到這荒誕又離奇的真相時內心不可控製地湧現出的憤怒、難以置信……還有悲哀。但嵌入行為模式裡的溫馴讓我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我根本不會也不能生出與他相勃的行為,哪怕是一絲絲的念頭,也會令我感到痛苦。
於是無論一旁的芥川龍之介懷著怎樣的心情去懷疑、去質問,我始終隻是緘默地傾聽,仿佛失語般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直到他笑著走近。
我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因此凝固了。
內心的野獸在發狂,它叫囂著發出刺耳的警告,那種深入骨髓的冷意突然又襲卷而來,我猛地有一種預感,這直覺告訴我,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不會是我想見到的,而且今後這將令我深陷於巨大的夢魘之中。
然而我又清醒地明白,無論怎樣,這都不會是我可以阻止的東西。
他輕巧地取走了不知什麼時候被安在我毛領上的微型攝像頭,卻並沒有銷毀,而是將它湊近了仔細端詳。
“如果是亂步桑的話,無論是什麼要求,都一定會幫我達成的吧。”
我聽見他這樣說著。】
“所以是亂步先生在敦君的毛領上安了監視器嗎?這樣一想,敦君你還真是相當地不幸呢。”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亂步先生臉上,而江戶川亂步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恰好也在這個時候轉過頭來望向他。
他若無其事地忽視了此刻江戶川亂步給他帶來的強烈的異常感,反而轉頭笑著朝坐在中島敦旁邊的泉鏡花眨了個wink :“看來無論是哪個世界,小鏡花總是和敦君一起呢~”
泉鏡花呆毛晃了下,小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中島敦的手,麵無表情地道:“要和敦永遠在一起。”
“唉?唉!唉——”臉紅.ing
“這!這個……”(?ω?)暈乎乎.jpg
“沒關係的,裡麵的那個不是敦,你永遠不會變成這樣的,會和敦永遠在一起。”
所以,不要怕。
“原來如此啊,我就說太宰君為什麼會想當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呢。畢竟以前太宰君對工作什麼的極端厭惡,如果成為首領的話,消極怠工可是不被允許的。”
森歐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麵上笑意盈盈。
他並不後悔當初的選擇,如果重來一次,沒有更好的方法的話他依舊會選擇犧牲織田作之助,他隻是有些懊惱自己低估了織田作之助的重要性,否則他得到的利益會更大。
那個人的確是一把好用的刀,可惜被插入了刀鞘,沾不了鮮血了。既然他身處港口黑手黨,自然要發揮出除殺戮以外的作用。
這也無可厚非,隻是沒想到,提前得知這件事情的太宰治竟會為他做到此種地步啊。
那麼他在這件事中的位置呢?是被太宰君殺掉了嗎。以及……江戶川亂步在□□的話,又會是怎樣一番風景呢,真是期待啊。
可惜了,我們世界的□□既沒有江戶川亂步,也沒有中島敦。
森歐外再一次感慨。
【是……什麼時候?
心中的疑惑終於得到解答,難怪在去往武裝事務所時亂步先生見了我一麵,原來,是早就料到今日的局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