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這兩天出了大事。
先是杭淑娟暈倒,醒來後舌頭手指不翼而飛,差點沒嚇的她兩腳一蹬直接撅過去。
很快當天下午段青漾和周曼發起高燒,打了大半天吊針一點用也沒有,到現在還燒著昏迷不醒。
緊接便是罵懷音的那小孩段逸愷,回去當晚還好好的,第二天他母親卻發現自家兒子的嘴巴沒了,光滑一片像是被人憑空抹去。
這事情太詭異,玄乎得很,跟人說起來都要被當成神經病的程度。
可如此不科學的事情連醫生都沒辦法,甚至還有迷信的醫生偷偷摸摸給他們遞大師的名片。
段家人急得團團轉,封鎖完消息後又不知如何是好。
隻有段賜忽然想起懷音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這不是很巧麼,出事的人都是罵過她的人。
段賜果斷派人查了她的去向,找到後便立馬帶著父親來這裡找她。
待看到這座閣子的時候,他心中愈發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從做房地產的朋友那裡聽說過,幾十年來,無論政府如何規劃這片商圈,周邊的環境變了又變,但這閣子上頭從來不動。
據說是從明朝就傳下來的,一直都是私人地皮,他人動不得。
奇怪的是,這麼些年就沒見它開張過。
懷音能出現在這裡,那麼她絕對不簡單。
聯想起一樓那些奇奇怪怪的物件,父子倆沉默對視一眼,在她房門前站定。
焦玲隻把人領上去就走了,房門沒關,大敞著露出裡麵的風景。
還是那副打扮的懷音正姿態散漫地斜坐在正對著門口的貴妃榻上,慢條斯理給自己沏茶。
不同的是,經過兩天的滋養,絕豔冶麗的麵容已經露出大半。
黑布所到之處襯的她膚色愈發白皙光滑,黑布沒有裹到的地方處處驚豔,眉如遠山畫黛,金瞳神秘蒼寒,鼻尖挺翹如山,下頜線條流暢自然。
還未窺見全貌,卻已深深陷入那小半張臉的美貌之中,神秘斐然,令人悸動。
誠然,這絕對不會是段家的私生女。
“懷音小姐。”
段青山虛咳一聲,他先前是體會到懷音手段的,家裡又發生這種事,看待她的眼神愈發慎重起來。
隻是,時至中年竟要對一個小輩拱手彎腰,他不免有些尷尬。
段賜看出父親的為難,他朝父親點點頭,轉身看向懷音,試探地問:“不知懷音小姐是否知道段家最近出了點怪事?”
“知如何,不知又如何?”懷音動作不停,神色冷淡。
這話一出,段賜心中就知道是她所做,便誠懇恭敬地朝她深深鞠躬。
“段家有眼不識泰山,還希望懷音小姐手下留情。”
段青山連忙找補:“是的懷音小姐,家母年紀已大,衝撞了你是她活該,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你能放他們一馬。”
懷音早就料到這樣的情形。
有的人,不吃過虧就不會後悔自己所作所為。
要不是她力量還未恢複,以她的性子,也不會簡簡單單就讓他們承受契約反噬之苦。
她懶懶掀起眼皮子,譏笑道:“段恒修當年與我結下主仆之契,他發誓未來的子子孫孫都不會忘記我的存在,沒想到我不過幾十年不在,段康正不提,你們就全然忘了自己的本分。”
“哐。”
茶杯不輕不重扣在檀木桌上。
懷音又說:“入族譜之前,難道你們都忘記第一頁的名字是誰了嚒?”
話落,兩人頓時猶如被雷劈下,瞳仁幾乎瞪出。
段恒修,段家人誰不知道段恒修!
每一位主家人在五歲那年入族譜,外姓人嫁入當天入族譜,那一天,所有人都得恭恭敬敬對創建巨大財富的祖祖輩輩上香。
段恒修便是奠定段家基礎的第一人,沒有他便沒有段家,這位老祖宗可是他們每年祭祀都要上香的!
而那本族譜上,第一頁……
段賜臉色頓時蒼白起來,震驚地看向懷音,他記起來了,那第一頁上麵寫的名字是盛懷音!
怪不得,怪不得第一次聽到懷音這兩個字的時候覺得有些耳熟。
可是這不可能!她怎麼能活這麼久!
段青山也想了起來,雖仍是不太清楚主仆契約是什麼,他老臉鐵青,惶恐不安地搖頭。
“懷音小姐……”
懷音淡笑,戲劇即將落幕,也要把完整的故事講好才行。
段家是她曾全心托付的一族,他們,可萬萬不能把自己忘了啊。
“萬曆三十三年,段恒修隻不過是一個山匪,是我給他金銀財寶創立段家,與之交換的是他未來世世代代的血脈,那麼多年過去,從沒有段家人敢指著我鼻子罵賤人。”
懷音想起焦玲與她說的私生女一事,她又不屑嗤笑幾聲。
“雖不知道是什麼讓你們覺得我會是私生女,但我沒想到這一輩的段家人不僅蠻不講理還有種,連問也不問我一聲便張口閉口罵我是賤人呢。”
“……”
夭壽了,且不說真假,誰能知道懷音竟然是這樣的身份?
老爺子也真是的,有事直說不就行了,非要說成私生女,搞得大家都誤會彼此,烏龍一場!
可是…私生女這事似乎是流言出來的?
段青山臉青一陣,白一陣,訕訕道:“這……懷音小姐,您要打要罵我們都應該受著,能不能先放過他們?逸愷還小,沒了嘴巴多日不進食就危險了……”
懷音搖頭:“我說過,我一旦離開段家,再想找我過去可沒那麼簡單。”
她的拒絕讓段賜擰起眉,也冷了聲線:“那你想如何?”
“現在這社會也不興打打殺殺,那就讓杭淑娟從朝夕閣門口三跪九叩到我麵前,再奉茶道歉好了。”
懷音淺淺勾著唇,漂亮詭譎的金瞳裡儘是頑劣笑意。
隻一眼,她就知道這一切因杭淑娟而起,那也必須因她而結束。
這話未免太過折辱人,堂堂段家老太身份尊貴,怎麼可以隨便向人下跪?就算他同意了,老太太寧死也不會願意這樣做的。
段青山很是為難,他一個人決定不了。
“爸,我們先回去。”段賜安撫道。
說完,段賜收斂好表情,禮貌地和懷音點頭表示他們先行一步。
懷音好脾氣地頷首,就在兩人身影即將消失在視線中的時候,她又不疾不徐補充一句。
“我的契約之力乃是法則之力,天道都不可違背,一旦反噬,七天內必死無疑。你們可要想好了。”
段賜背影一頓,很快又恢複正常,扶著頭暈腦脹的父親離開這裡。
段家人走後,焦玲連忙上來刺探情況。
上頭動靜不小,仔細聽是都能聽見的。
她幫懷音收拾著茶盅,一邊問道:“小姐,若杭淑娟不肯來呢?”
“她不來也會被人按著頭過來。”
懷音是最懂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