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森今年三十九歲,單身獨居,他是個遊戲原畫師,年薪高達百萬,年輕時他就全款買下了幸福小區的一間房子。
他和這裡的住戶大多都相識,說起他來男女老少都要稱讚他一句——雖然長得不好看,但是個樂於助人、善良內斂的好小夥。
這不車庫大爺看見他回來,樂嗬嗬朝他問候:“小吳剛出去就回來啦?”
“是,就去買了點水果,這蘋果給您,您帶回去給家人吃。”吳森刷好停車卡,從副座位的袋子掏出幾個蘋果遞過去,笑容靦腆。
大爺笑著接過:“謝謝啊,趕緊回去休息吧。”
“好。”
吳森拉上車窗,剛才還勾著的唇角頓然拉平,麵無表情開車入庫。
他拎著水果回到家,沒有急著放東西,首先摸了摸擺在沙發上與廣場上娃娃一模一樣的大型娃娃。
他指尖碾著娃娃的發絲,溫柔道:“小柔,我回來啦。”
並沒有聽到回答,但他還是說:“今天太累了,我去洗澡,你先去床上等我。”
娃娃穿著家居裝,脖子裡掛著一條項鏈。她空洞的棕色眼睛直視前方,安靜詭異。在吳森起身進入廁所時,忽然又動了動,露出驚恐又嫌惡的眼神。
曾念念她們緊隨其後,很快到了吳森的家。
六個女人都死得不明不白,這是第一次清醒狀態下看殺人凶手的家,她們知道這人變態,但她們沒想到會這麼變態。
吳森家的客廳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娃娃,從廉價的膠皮娃娃、塑料倒膜娃娃到昂貴精致的bjd,應有儘有。
不止客廳,這間屋子兩室一廳,主臥室也是如此,隨處可見的娃娃和各式各樣的女式衣服,鬼魅又令人作嘔。
另一個屋子沒有任何家具,地上鋪著透明塑料紙,一張發舊發黴的椅子,一個移動置物架,置物架上擺放著輸液管、福爾馬林以及全套的化妝品等等。
頂上吊著大型鐵製漏鬥,有根管子鏈接到旁邊的巨大木桶,木桶裡還有小半桶蠟液。牆上掛滿了曾念念幾人的拍立得照片,大部分是她們被製成娃娃後所拍,小部分是吳森跟蹤她們時偷拍的照片。
整個房間充滿著恐怖的氛圍,不難想象吳森是怎麼把人製成娃娃的。
六隻女鬼神色俱厲,看著那些照片都忍不住痛苦哀嚎起來,悲傷不已。
她們都想起來了,她們生前都是幸福快樂的普通人,不求富貴通天,一直安分守己。
可誰知道,有的是下個班、有的是出去拿快遞、還有的甚至隻是拿個外賣,就被人當頭一棍敲暈,然後帶來這裡,被注射福爾馬林而死,再被滾燙的蠟油澆身。
她們做錯了什麼要被這樣對待?!
那家夥還在愜意的洗澡,女鬼們對視一眼,眼中恨意橫生,恨不得當場把他拆吃入腹。
還是之前為首的女人最理智:“他不能就這樣輕易死掉,我要他受儘折磨!”
她叫楚荷,是第一個被製成的娃娃的受害者,死後她渾渾噩噩到處飄蕩,死前記憶忘得一乾二淨。
慢慢才想起來,她死前是個高管,男朋友剛和她求婚成功,愛情事業皆美滿,結果她卻橫遭此禍,但她卻怎麼也記不起殺人凶手的麵容。
後來她聽說朝夕閣可幫鬼平冤,便去那裡領了號碼牌,可她等了一年又一年,被害者越來越多,而那閣子仍舊沒動靜。
直到前年新加入的一個女鬼,她是破案小說愛好者,清醒過來後找到了規律,所以她們在去年今天這個日子在海原廣場蹲守,但並沒有蹲到。
沒想到今年被她們等到了,楚荷是最恨吳森的人,於是她決定帶著大家一起來報仇。
今晚,她們要吳森死無葬生之地!
“那個……沙發上那個好像會動誒。”曾念念在客廳轉了一圈回來,和楚荷說道。
大家一起出去,見到她們出來,娃娃的眼珠子轉動的飛快,似是驚喜。
果然那具娃娃裡也有個冤魂,隻是不知道為何出不來。
楚荷伸手想要幫她掙脫娃娃束縛,沒想到剛碰到娃娃身體,她脖子裡的項鏈射出一陣紅光,將楚荷整個人都彈飛出去。
她站起來,看著自己被灼傷的手,臉色陰沉道:“我們不能靠近她。”
“他要出來了。”有女鬼說道。
楚荷神色一凜:“先躲起來。”
*
吳森洗完澡出來,將叫小柔的娃娃搬回臥室,給她蓋好被子,他則撐著手肘繾綣地看著身旁的娃娃。
“小柔,今天是我們的七周年紀念,我又做出了一個完美的作品送給你。”
“哼,小時候我喜歡娃娃,我媽不讓我玩,說我沒出息。你看,我現在不就做出了令人神往的作品。”
“全世界的人都要看到我的藝術品,那是我送你的禮物。”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就覺得她的眼睛特彆像你,我不過就是在地鐵上盯著她看了幾眼,她卻大聲罵我是變態。”
“我怎麼是變態呢?大家都說我是好人。”
“她跟之前那些女人一樣,明明和你長得很像卻個個趾高氣昂,所以她們該死,你說對不對?”
“你也這麼覺得嗎?”
“我就知道你會讚同我的。”
吳森自言自語,癡迷地看著小柔的麵孔,漸漸地一隻手在小柔身上撫摸而下,他溫柔地親上她的唇。
另一隻手伸入被子,他舒服地喟歎出聲,神色漸漸迷離。
突然,踢踢踏踏的走動聲從客廳傳來,在這寂靜的夜裡,詭譎離奇,令人毛骨悚然。
吳森停止動作下床,拉開門警惕地看了一圈。
客廳裡並沒有人,隻有月光斜斜照入,冷光映在各種娃娃臉上,鬼氣森然。
“嘁。”
他冷哼一聲,沒了做那事的興致,轉頭回到床上和小柔說了句晚安,關上燈然後閉上了眼。
半睡半醒間,“啪嗒”一聲,門把手轉動的聲音響起,這一次伴隨著女人們的笑聲,聲音很低很空靈。
吳森蹙著眉頭從床上坐起來打開燈,沒有人,依舊沒有人。
或許是自己太敏感了,在每一次殺人後他的神經就非常敏感,倒不是心虛害怕,而是一種亢奮。
自從將小柔殺死後,他就狂戀上這種殺人的快感,隻要看到一條鮮活的生命從自己眼前流失,他的大腦就會分泌旺盛的多巴胺,讓他急切想要釋放。
靜靜等待了十多分鐘,沒有任何異樣他才安心睡下。
吳森很少做夢,今天難得做了個夢,夢裡他殺的人緊緊追趕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