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懷音沉思起來。
陰親這種事自古並不少,大多是家人安排亡魂之間結親,希望他們在地下不會孤單。
而有些人則尋不到八字匹配的陰魂,故讓鬼魂與陽世的人結親。
不是枉死的鬼魂通常死亡三日就會被勾魂使勾回地府,他們這樣做,非但讓鬼魂強行從地府脫離與陽間有了牽連,還讓其變成孤魂野鬼。
而結陰親的過程中,陰使時常入夢,迷惑被結親的人將其引入花轎,送入洞房,最後合巹酒一喝,陰親既成,最後被結親的人也會因此枉死,變成孤魂野鬼。
那些人明明知道這個後果,但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去這樣做。
不論那男鬼有意無意,都是做了害人的事,幸好姚瑤意誌力堅強,不然她早就被迷惑進入花轎了。
現在想要解決這個問題,隻有入夢。
懷音抬眼看向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姚瑤,問道:“如果你能在夢中清醒,你會怎麼做?”
“當然是揍他一頓!”姚瑤毫不客氣地揚起拳頭。
“事後記得真心感謝我。”
懷音明了,偏頭對正在和黑貓、怪物玩的鎏金說:“去守門,我要入夢境。”
“好。”鎏金點點頭。
姚瑤愣住:“入夢?怎麼入夢?現在大白天的。”
“這樣。”
懷音微微一笑,咬破指尖突然點在她眉心。
一縷金光沒入,姚瑤隻覺空間顛倒,暈沉沉閉上了眼。
再睜開,她發現自己身處於亭台水榭間,遠處高山流水,近處花團錦簇,像極了自己拍古裝戲的那種花園。
“改了下你的夢境,我已在你身上種下我的血液,你可以觸碰到陰魂,等會你自己發揮就好。”懷音的聲音驀地響起。
姚瑤找了一圈,發現她正閒適坐在八角亭中給自己斟茶喝。
在看到懷音的一瞬,姚瑤差點呼吸不過來。
夢境自由,懷音以自己最本真的姿態出現,臉上布條消失,露出貴氣美豔的容貌。
五官之明豔,卻硬生生被眉宇間的冷淡疏離生生壓下去,整個人氣質冷如雪山巔上的蓮,傲然又清絕,神秘又令人悸動。
她與古色古香的環境融為一體,舉手投足儘是上位者風範,讓姚瑤這個拍過不少古裝劇的人不免覺得兩者適配性太高。
就好像,她就是為了古裝劇而生的。
或者說,她就是古代富貴人家出生的矜貴小姐,優雅大方。
操操操,太美了!姚瑤在心中憋了一連三句臟話,她要流鼻血了!
“陰使要入夢了。努力周旋,讓男鬼自行出現。”懷音不急不緩喝下一口茶,冷冷出聲打斷她的靡靡之想。
對對,最要緊的是那隻男鬼!
姚瑤站在一簇花前,嚴陣以待即將到來的噩夢。
等了大約幾分鐘,風景優美的夢境裡突兀出現一頂暗紅色花轎,從遠處懸空飄然而至。
天色忽然變暗,血月高懸,周身變得暗撲撲,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令人毛骨悚然的嗩呐喜樂平地響起,幽幽遠遠隨著花轎一起飄近,陰森可怖。
花轎落地,四個抬轎的陰使顯形,個個臉色青黑,眼神呆滯,旁邊還站著一位主使這場陰親的媒公。
姚瑤心緊了緊,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中觀察四位陰使。
到底是個普通人,見了鬼誰都會害怕,她忘記自己在夢境中,努力屏住了呼吸。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突然,四個陰使齊齊掉轉方向,緊緊盯住她,原本呆滯的目光變得極其明亮,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幽綠光。
仿佛貪婪的惡鬼,邪惡地攥住她的靈魂,即將把她吞吃入腹。
“接……親……了……”四陰使整整齊齊衝姚瑤裂開黑乎乎的唇瓣,笑地誇張詭異,語調又緩慢異常。
操,姚瑤嚇得緊咬牙關,差點沒把舌頭咬破。
捏媽的,真不是人看的場麵。
一旁的媒公臉色倒如正常人一般,見姚瑤有些恐懼,笑眯眯拿出喜帖衝姚瑤招手。
他聲音更像催命低語,摧枯拉朽破開陰使帶來的悚然之感,讓這恐怖氣氛更加一層。
“新娘子快接喜帖吧,新郎等了你……”
媒公故意頓了頓,像是玩弄姚瑤一樣,他精明狹長的眼掃視著眼前故作淡定的女人,仿佛在用眼神脫她衣服,將她全身看了遍。
好半晌,他桀桀桀奸笑起來:“他等了你好多天了呐!”
這一瞬間,姚瑤頭皮都在發麻,止不住發顫。
這種充滿淫/邪的目光她再熟悉不過,她忽然意識到。
眼前的媒公,是人,而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