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征。”韓棟側過身轉向他:“我聽說,你就是陸隊從研究所帶回來的?”
白榆應了一聲。
“陸征這小子,真是挑到寶了。”他揚起一抹微笑,把雙手插在兜裡,身體後傾靠上了訓練場的圍欄。
韓棟並不是話多嘴碎的人,但他十分敏銳。見到白榆的第一麵,他就聞到了白榆身上殘留的,那一縷極淡的,雪鬆與海洋安撫信息素的味道。
“你彆看他平時一臉嚴肅,千年冰山麵癱臉,其實人真得不錯。我第一次見到他啊,他才十五歲。”韓棟叼著煙蒂比劃起來:“喏,就這麼高,個子還沒到這兒。”
“明明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可我第一眼看到他就驚到了。”韓棟回憶著:“你知道他在乾什麼嗎?”
“他被一隻變異的巨狼逼進巷子裡。那狼足足有兩米多高,連大人看著都後怕,陸征竟然撿起路邊廢棄的鐵管,衝上去就跟那頭狼纏鬥起來。”
“他明明可以選擇自己逃生,但他卻沒有。因為他的身後還有兩個受傷的孩子。”
“那是我初次見到陸征。他當時還沒經過係統的軍事化訓練,身手莽撞、不成章法,不過那雙眼睛我至今都無法忘記。”
韓棟靜靜地看向天空:“所以我相信陸征,他是一個天生的守護者。隻要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等待消息的日子總是分外煎熬。
三天後的夜裡,空空蕩蕩的宿舍樓忽然腳步聲紛雜起來。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讓白榆立即翻身下床。
開門的瞬間,一團毛茸茸的腦袋撲進了他的懷裡。
蘇珂顯然是被嚇壞了,哭得抽抽搭搭,一隻胳膊被固定在脖頸上吊起。白榆生怕碰到他的傷處,隻得虛虛攬著。
韓凱站在他的身後,神情有些尷尬:“他一回來就要找你,右臂和肋骨骨折,非不肯在醫院躺著。”
“衛城守住了?”白榆心裡一直懸著。
“我們和守城的駐軍擊退了蟲族的攻擊,但損耗不小,第一批傷員已經送了回來,現在醫院滿滿當當全是人。”
白榆很想問問陸征怎麼樣了,可又覺得太過突兀,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應該不會有事吧,陸征是整個特戰隊的副指揮官,如果他出了意外,消息應該已經傳遍了整個基地。
白榆這麼想著,一麵安撫著蘇珂,繃緊多日的神經也漸漸鬆弛下來。
韓凱摸摸蘇珂的腦袋,柔聲哄著:“好了,不哭了,我們過幾天就會回來,你在這兒好好照顧自己。”
白榆眼皮猝然一跳:“你要去哪裡?”
“我隻是送他們回來,還要連夜返回衛城。”韓凱解釋道:“蟲族的繁殖分化能力極強,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它們的老巢,消滅雌蟲,否則很快它們就會卷土重來。”
“剿滅行動由陸隊親自指揮,明日一早就出發。”
蘇珂哭得更凶了。這場行動的危險性不言而喻,甚至連韓凱都抱著可能有去無回的決心。
夜晚的寒風灌入胸腔,渾身血液在瞬間湧上頭頂,讓白榆的話語先於思考脫口而出:“我也去,帶上我。”
韓凱麵露難色:“離開駐地需要請示陸隊,眼下衛城的與主城之間的通訊尚未完全恢複。”
“不管他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去。”白榆一字一字道。他鮮少用這樣冷硬的語氣和隊友說話,堅決的態度一覽無餘。
“……好吧”,韓凱愣了愣,半晌還是妥協了。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雌蟲,摧毀它們的巢穴,如果有白榆的助力自然又多了一成勝算。
蘇珂滿臉憂心,恨不能拆了繃帶跟他們一起走,好不容易才被安撫下來。
白榆迅速收拾好行裝,摸黑跳上了韓凱押運的補給車輛。通往衛城的道路格外顛簸,大約兩個小時之後,車輛才減速停了下來。
遇襲後,衛城關卡的盤查分外嚴格,連補給車輛都要一輛輛掀開接受檢查,防止有變種混入。
他縱身一躍跳下了車。這裡的城牆一如主城般高聳,刺眼的激光燈束來回逡巡著,斑駁的痕跡在明明滅滅的燈光中格外紮眼。
順著光束仰頭望去,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站在城牆高處,迎風而立。
獵獵寒風揚起他製服的一角,陸征麵色冷峻,目光沉沉地望向遠方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