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怎麼回事?”陸征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看著蹲在路牙子上鼻血直流的顧嘉言。
“三個月不見,都敢光天化日下搶車了?嗯?”
顧嘉言捂著鼻子,剛抬起眼皮就被陸中校的威壓嚇得脖子一縮,“誤會,都是誤會,我沒想搶車。”
“實在是餓了幾天了,想著攔輛車看看能不能要點吃的,運氣好的話,順路捎一程更好。”
陸征眉頭擰得更緊了。敢情這小崽子都混到攔路要飯的程度了?
“陸隊,行行好,給孩子們點吃的吧。”顧嘉言指著塵土飛揚中,兩個匆匆而來的人影。
顧嘉南全身捂的就剩兩隻眼睛露在外麵,頭發身上滿是泥漿,他架著麵如菜色、幾乎要癱倒在地的喬揚,跌跌撞撞趕來。
許是太過激動,也許是餓了太久,不知兩人是誰腿先軟了,雙雙撲倒在地,給陸征行了個大禮。
“陸哥”,喬揚滿臉泥灰,顫顫巍巍伸出手,一把抱住陸征大腿,眼看就要失聲痛哭起來。
“行了行了”,陸征看到喬揚那副蔫巴巴的樣子就來氣,腿一抖把人甩了下去,劈頭蓋臉訓道:“讓你做老好人,幾天沒吃飯了,嗯?口糧都省給彆人了是吧,你有本事倒是自己撐下去啊!”
明顯體力充沛、多吃多占了口糧的顧嘉言登時不吱聲了。
白榆趕緊拿來水和食物分給他們。
喬揚是真餓很了,捧著罐頭兩手直哆嗦,差點把湯水都灑出來。白榆替他托著罐底,半倒半喂給灌下去之後,喬揚才勉強能說句完整話來。
“路上彆待太久,我們上車講。”陸征出聲催促,一腳跨進駕駛室。
“這車坐不下啊。”
“白榆坐副駕,喬揚跟沈長翊、江禹坐後座,嘉南在後備箱擠擠,至於你……”,陸征斜睨一眼顧嘉言,“我看你體力不錯,就跟在後頭跑吧。”
“這裡離衛城不遠了,隻有五十公裡。”
“……!”顧嘉言當場石化,愁眉苦臉嚎道:“彆啊,陸隊,讓我也擠擠行不?”
“這車有限重,會超載。”陸征麵無表情。
“我不重,真不重,你看看我都餓瘦了。”顧嘉言趕緊往褲子上抹抹掌心的鼻血,情真意切就要去拉陸征的手,被對方嫌棄地避開。
陸征無奈地指指車頂,“這是五座的車,真沒地方擠了,你如果不想跑的話,就待上頭吧。”
“……”
原本四個人好歹有點空間,雖然大家這一路都很狼狽都沒洗澡,但尚在可以忍受的範圍。結果加上這三人,真的是從上到下,從前到後都實實在在擠成一團。
汗味、血腥味以及難以描繪的各種味道在車內交織在一起,喬揚衣服破破爛爛像從爛泥堆裡剛爬出來,被沈長翊和江禹兩個陌生人夾在中間。
一股餿味直往沈長翊鼻子裡鑽。潔癖的沈醫生微微蹙眉,把頭往窗戶那側偏了偏。
車頂之上,顧嘉言悲情地雙手抓住行李架,頂著撲麵而來的塵土和砂石,被風吹得涕淚橫流。
“你們怎麼出來的?”陸征一邊開車,餘光瞥了一眼後視鏡裡的喬副官。
“陸哥,大概情況郭樹強都跟你說了吧,現在軍部完全被周川控製,對特戰組也是嚴加管控,出城都要通行證、嚴格盤查。我們是趁著外出執勤任務時,偷跑出來的。”
“我們分成兩路,我、嘉南和嘉言往北跑,再繞到衛城,莊偉傑、江序淮和周舟直接往衛城去了,順利的話他們應該已經到了。”
陸征:“其他人怎麼樣?李老還好吧?周令辰有為難他嗎?”
“大家都還好,周令辰的手段遠不及他叔叔狠辣,李老退居幕後,沒有起正麵衝突。我們的行動,都是秘密跟他報備過的,他也很支持。”
“還有其他人也想來,但被勸住了。韓凱和蘇珂他們留在主城,將來也好有個接應。”
“陸哥,自從你……”,喬揚聲線有點發抖,說著說著竟然撇撇嘴,哽咽起來。“總之,我們都很擔心你和白榆,一直打聽你們的下落,直到郭隊那傳來了你們的消息。”
沈長翊瞄了他一眼,生怕這人抽抽搭搭把鼻涕眼淚甩自己身上,抽出一疊衛生紙遞給喬揚。
喬副自從重逢以來,眼睛一直盯在陸征身上舍不得移開,這時候才注意到身邊的青年。
他略帶不好意思地接過紙,狠狠一擤鼻涕,然後用剛剛擦過鼻子的手用力握住沈長翊,“我剛才都忘了說,要多謝你們這一路照顧陸哥。荒郊野外的,連隻兔子都能咬人,幸好……”
“喬揚!”陸征冷冷打斷他,“我看你精神恢複得挺好,要不你跟嘉言換換位置。”
喬揚又抽了一下,不吭聲了。
沈長翊好不容易把手抽回來,似笑非笑道:“不客氣,真要說起來,我和江禹還要多謝你陸哥的關照。”
喬揚是陸征的副手,沈長翊以前在12區特勤組的情報裡見過喬揚的信息,當時隻道這小子也算年輕有為,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哭哭啼啼、娘不拉嘰的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