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門所處的神隕秘境,位於西洲,傳聞曾有神獸鎮守,但現在隻靠著結界封住兩界唯一的通道。
反反複複就是這幾頁,時舟的煩悶來得突然,乾脆扔下書起身出門。
後山幽靜,流水潺潺,如果竹林那再傳來一陣琴音,就再好不過了。
時舟常呆在降真峰,有幾次中途回來清瀾峰,偶然聽到竹林傳出的悠揚琴聲。
那時滿地清白,林靜山空,白色的背影半隱在密竹之中,撫出餘音繞梁的琴音。
不管再急,她都會駐足聽完一曲。
很多次時舟想近觀,但還是克製住,從未走進竹林,怕自己驚擾了師姐,打破琴音與人、與景的和諧。
想起這些時,時舟笑了笑,明明是不久前的事,卻好像過了很久。
而此刻出來散心,行至竹林,不過遵從本心。
坐在石凳上,時舟撐著頭,不經意一暼,卻看到不遠處的綠竹上被刻了字。
她好奇湊過去,很好認,是個“玄”字。
眼神轉了一圈,不出意外,在另一株找到了“應”字。
玄應。
兩個字刻得深,染上了一層綠,煞是好看。
距離初刻字的時候應該有些年頭了,再晚幾年,說不定就融入竹杆,再難注意到。
時舟難免想到旅遊時在植物身上看到的“某某到此一遊”,如今的師姐自然不可能做這麼無聊的事。
萬一是小時候的黑曆史呢?
思維越發散越想笑,時舟認真找,不放過每一株竹子,想著等師姐回來拿這個好好打趣她一次。
光顧著抬頭,沒注意看腳下,人往前倒,腰間的乾坤袋順勢飛了出去,靈石散了一地。
沒有想象中臉著地的痛,反而是失重感襲來。
時舟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上一次,是被推入困獸林。
她又掉進了傳送陣。
一陣白光閃過,時舟半睜開眼。天高地闊,比暗沉的竹林亮堂了許多,草地像波浪一般連綿起伏,微風拂麵,帶著淡淡的清香。
眼前景象讓時舟的心稍稍放寬了些,想著清瀾峰養浩然正氣,傳送的地方應該不會太危險。
但完全放鬆下來也是不可能的,防身的符篆都在乾坤袋,沒有和她一起傳送下來。
時舟召出劍,禦劍在半空中,既能防備陸地的變數,又能慢慢賞景,一舉兩得。
這兒比外麵暖和,春意盎然,太陽正當頭,照得全身筋骨鬆軟,時舟可太喜歡這種閒適的感覺了。
居高臨下,此處全景逐漸顯露,蜿蜒的河流橫穿草地,目光所及的儘頭是一座高聳的山,半隱在雲層中,自帶三分神秘感。
像是一種召喚,讓時舟忍不住想要去探尋。她不喜歡河流湖海,相反的,就會更喜歡蒼翠山川。
順著河流走正好是往傳送陣出口去的方向,避不開那座山,給了猶豫怕有危險的時舟借口。
兩回接觸到傳送陣,都非自願,時舟對它生怨已久,入口太隱蔽,害人不淺。
但千不好萬不好,總歸有一條還行——出口和入口位置相對,找起來還算有頭緒。
因為對這裡一見鐘情,時舟姑且把今天的意外當作散心出遊,她盤算著,回去後問問師姐,以後說不定能常來逛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越靠近山,時舟發現自己離地麵越近,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拉扯著劍往下,而她的靈力難以抵抗。
這山,有問題!沒等時舟調頭,劍突然失控,直直落下,連帶著劍上的人一起摔向地麵。
時舟顧不上喊疼,想撿起劍嘗試騰空,試了幾次,劍牢牢貼著地,紋絲不動。
保命符篆丟了,劍用不了,不久前的安全感蕩然無存,時舟驚得一身汗,儘力平複緊張的心情。
“子不語怪力亂神。”她閉上眼,雙手合十默念,給自己心理暗示。
這是修界,唯物主義必然行不通,但此情此景,她是真的不敢去想其中詭異。
睜開眼時,一隻雞撲騰到她視線內,嚇得時舟條件反射退開。
會飛,原來不是雞,時舟暗暗瞅它一眼,第一次見這麼醜的鳥。
這鳥長得很不一樣,形似雞,短短的羽毛紅裡透黃,“吱吱”兩聲,它伸著長脖,眼睛滴溜溜轉,仿佛在打量時舟。
這樣形容,想象出來還算可愛?但如果隻是醜了些的鳥禽,時舟反應不會這麼大。
怪就怪在,它的眼睛。
雙目,四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