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宋雅樂知道了,不得提著劍趕過來。
“那人庸碌,長得不俊俏,才學修為也都比不過我,還常出入煙花柳巷。說句大不敬的話,也不知我的母親是不是昏了頭。”
積壓許久的怨念無處傾訴,終於爆發。
秦羽若冷哼一聲,“女子又不是隻能困於宅院,嫁人生子。我寧可不要這身份,孤獨一人雲遊五洲,也不想與那種浪蕩子相處。”
時舟鼓掌:“說得好。”這思想不是一般超前,但時舟記得自己應該沒和她探討過這些,那她從哪裡…
“我給你出個題。”時舟心念一動,神神秘秘問道:“你知道,’奇變偶不變’的下半句是什麼嗎?”
“雞變藕不變?一道菜嗎,我讓廚子給你做。”
“宮廷玉液酒?”
“你想喝?府上酒窖存了很多。”
時舟:……是自己想多了。
坐在一旁許久不出聲的玄應接話:“她不大能喝酒。”
熱意上湧,她整張臉騰的紅了,隻好扭頭去看屋內的東西轉移注意力。沒事提什麼酒啊,時舟恨自己嘴欠。
不對勁。秦羽若看她們倆眼神一個躲一個追,總覺得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但到底哪裡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那你怎麼想的?總不可能一直被關著。”時舟起身在屋內轉,近距離欣賞公主府的精美古物。
“耗著,除非他們不想要我這個女兒。”
秦羽若想起什麼,問:“對了,是楚津送你們進來的?”
時舟停在書桌邊,坐下,邊看邊道:“為什麼不能是我和師姐靠實力進來?”
“國師設的法陣,哪有這麼容易就被你破開。”
“那你猜對了,白日還是他替我解圍。誒,這盒子雕刻得精巧的。”時舟被裝印泥的盒子吸引住,兩指寬的盒子,外麵鏤刻著圖紋,複雜卻能完整呈現了一幅畫。
“你這就有些買櫝還珠了。有市無價的洛水印泥,可留存千年。不過你若想要,我送你一盒。”
豪橫,時舟笑著搖搖頭,“我沒有印章。”
秦羽若看一眼玄應,問:“你說解圍?誰還敢為難你啊?”
“楚鳴,不過他聽了你的名號,溜了。”
“算他識相。”
呆了很久,時舟準備離開,“我會想辦法讓你出來,秦郡主彆忘了,你答應了帶我逛晉安城。”
秦羽若挑眉,“玄應君不是在這,還需我帶你?”
玄應低笑,時舟閉嘴,跟著守在院外的楚津離開公主府。
還不算很晚,時舟婉拒了楚津的馬車,和玄應一道走在了街上。
夜涼如水,不知走了多久,兩人有意沒回客棧。路人步履匆匆,開始有攤販收攤,時舟不緊不慢,配合玄應的步調,但依舊無話。
“時舟。”玄應站在原地,聲音溫和,“你還未問過我,你醉酒時我為何不躲。”
時舟愣住,回頭和她目光相接,不問是不想再提,也是猜到了原因。
她呼出一口氣,順她的話問:“那,為什麼?”
“因為我願意。”
目光直白,言語直白。
五個字從她口中說出,哪怕時舟知道答案,依舊為這句話心動。
是啊,隻要玄應君不願意,誰能強迫她?
她能打開乾坤袋,心意相通,通的是她和玄應的情,會的是她和玄應的意。
“時舟,我曾說過無妨,不是倒逼你愧疚,是真的不介懷。”玄應言辭懇切,眼眸隨聲音柔了下來。
“因為我願意,所以無妨。”
她的話很輕,輕到好像一片羽毛,在時舟的心頭撓啊撓,眼裡的淚水聚在眼眶。她的話又很重,放下玄應君的孤傲剖白內心,一字不言情,處處都含情。
“師姐是什麼時候開始…”
“一年前。”
幾乎是不假思索。
時舟說不出話來,她是一年前來到修界。“替身”不再是她逃避的借口。
一直以來,她深刻地認識到自己在左右搖擺,給不出一個具體答案。
難的從來不是選擇,而且不夠勇敢正視自己的心。
她總是在權衡,師姐在她心裡的份量,天平一端是她,另一端是家。
來東洲一路的見聞,不斷為回家加碼,而此刻,傾斜的天平好似在慢慢回調。
可愛情裡權衡利弊,自私又貪心的她,配得上玄應君的喜歡嗎。
時舟呆裡在原地,淚水無聲留下。
“時舟,不必為難。”玄應走到她身前,指腹輕輕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小心又克製地傾身靠近。
時舟沒有躲,玄應如願以償,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柔軟的唇瓣印在肌膚,時舟閉上眼,伴隨著濕熱的吐息聽到她的低語。
“我心悅你,你不必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