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應一人前往查探,若果真是魔族再現,這件事必然要慎重起來。
她停下腳步,麵前出現一個大坑,四角的柱石深埋入地下,露出的部分刻了複雜圖紋,似是壓陣石。
繞著走一圈,仔細觀察這些熟悉又怪異的紋樣,看完後她在心中差不多有了定論,沉沉盯著凹入地底的巨坑,甩了一枚冰棱過去。
冰棱迅速融成水,蘊含其中的靈氣蒸出,隨後一點不剩地被吸入地底。
這是噬靈陣。
以此為中心,吞噬周圍的靈氣,不斷向四周擴散,草木靈獸都無法幸免。
她正欲再試,卻聽到時舟聲嘶力竭的呼喊。
心中一窒,她立即返回,趕到時,隻見白色雪地上灑了一灘灘綠血,一群雙身蛇圍了大半個圈,蠕動身體向前擠,很明顯是要將人往缺口處趕。
青璿劍躺在地麵,劍身淌著綠血,人和白虎都不見了。
“阿舟!”
玄應眼眶微紅,撿起青璿,半跪在原地。
蛇群感知到玄應的龍息,徘徊在原地,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玄應冷眸掠過它們,地麵瞬間冰封,所有的雙身蛇霎那間結為冰塊。
她收起劍,有一瞬間茫然失措。青璿還未認主,在時舟手裡能發揮出的威力有限,何況,她最怕蛇了。
玄應滿心懊悔,不該留她在原地的。得知有魔族氣息時,不會有人知道她心中有多慌亂。
她並非懼魔族,隻是實在不敢用她的阿舟去賭。
她在害怕。
怕重蹈覆轍,怕得而複失。
可是,她還是讓她的阿舟陷入了險境。玄應閉了閉眼,一滴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滑下,滾過臉頰落入地麵。
聲音破碎淒然,散在了風中,“我從來就沒護住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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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退的那一腳並未踩到實地,往下掉時,陰沉的天,飄落的雪,張著血盆大口的蛇群,一切離她越來越遠,周圍安靜下來。
時舟能感覺到自己應該是躺在了哪裡,意識開始浮沉,腳步聲,呼吸聲,有人在低語,有人在嬉笑,她被聲音團團包圍,心中的悵惘開始抽芽。
為什麼會悵惘呢,它是什麼時候在自己心裡種下的種子?時舟反問自己。
迷迷糊糊中,她又聽到一道悠遠空靈的聲音,有人喚她的名字,可再努力分辨,也聽不清還說了什麼。
“嘶…”時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頭好像要炸裂開,渾身侵襲的痛感促使她意識蘇醒。
睜開眼時,周遭的亮光讓時舟眯起雙眼,看兩邊豎起的峭壁,似乎在山穀裡。
但她很確定,她落地踩到的不是傳送陣。何況沒有靈石,傳送陣根本啟動不了。
看環境,她並沒有離開太遠,景象和之前沒有太大變化,隻不過這次連雜草都沒有,落下的雪花稀稀疏疏,沒等聚起,便化成了水,依舊是大片褐色的、光禿禿的岩石沙礫,
因禍得福也說不定,好歹逃脫了蛇群的圍攻,時舟安慰自己。
她坐起身想離開,卻心下一沉,她全身的靈力滯塞難以運轉。
這樣一來,高階符篆用不了,青璿劍又留在了原來的地方。
不是第一次這麼點背,時舟很容易接受了如今的狀況,她的心裡承受能力是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強。
端詳自己身.下的石台,高高凸出地表,凹槽如迷宮一樣遍布在表麵,縱橫交錯。
時舟順著看過去,發現它們最終都彙至一處,連接了對麵的另一座石台。
腦海蹦出獻祭這個詞。
時舟低頭摸了摸一指寬的凹槽,指腹抹了一層顏色未明的灰塵,這裡是…祭台!她心裡發悚,跑為上計。
沒有結界阻攔,費儘力氣順利走下石階,時舟回望一眼呈對稱分布的兩座祭台,它們散發的危險氣息飄蕩在荒穀中,神秘莫測。
陰風呼嘯,聲音在山穀裡回響。時舟表麵鎮定,心裡並不算冷靜,她不知道前路還有哪些危險,也不知道能否再一次等到師姐趕來。
好在越遠離祭台,她的靈力開始恢複,放出白虎陪她一起走,心也慢慢安定下來。
天色漸暗,時舟沒冒險,尋了處能避風的地方歇息,順手生出一團火照明,開始調理丹田紊亂的靈力。
一簇簇火團照亮了她的臉,沒有多餘的表情,隻剩下平和,身處險境,也隻能平和。
白虎靜靜蹲坐旁邊,獸瞳一眨不眨盯著她。
許久,時舟睜眼,隻覺得渾身舒暢,她盯著自己手心躍出的火焰,平靜道:“金丹期了。”
辟穀到金丹一直是是修士的一大瓶頸,時舟之前境界穩步提升,卻卡在了辟穀末期,遲遲破不了境。
如今境界突破,她沒有如設想的一般欣喜若狂,反而像完成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不過,又可以和師姐吹噓一波了,想到玄應,她吐了口氣,無聲笑了笑。
玄應君什麼時候來接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