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廂情願纏著她的人。”
“放手吧,彆自作多情。”
一聲又一聲,時舟捂住耳朵,可越逃避,聲音就越清晰,快要把她的心填滿。
“她不過是你的妄念。”
“閉嘴!”時舟忍受不了,周身隱隱圍繞著戾氣,拳頭不自覺緊握,眼神陰鷙盯著有說有笑的他們,心裡想的是要設法那男子永遠消失。
怎麼會。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時舟通紅的眼中浮現出無措,茫然看著自己緊攥的雙拳。她沒想過,她會起殺人的心思。
縱使求而不得,也不該生出殺人的想法。
耳邊的聲音依舊環繞著她,讓她頭痛欲裂,掙紮著跪在地上。
“她不愛你。從不曾。”好似蠱惑,又好似在激怒。
“閉嘴。”時舟重複,抱著頭,近乎聲嘶力竭,吼道:“她喜歡我,她愛我,隻愛我。”
愛到全心全意,愛到不能自已。玄應的愛是時舟選擇釋懷過往留在這個世界的底氣,她怎麼能懷疑玄應的真心呢。
如果有必勝的底氣,孤注一擲、破釜沉舟的選擇,好像並沒有那麼困難和壯烈。
因為,料定了勝局。
“這不是玄應。”
它留下“嗬”的一聲冷笑,沒有繼續言語。
與此同時,寒潭飛流直下的瀑布停滯,眼前景象靜止,一瞬間黑了下來,山林,水流,院落,消失不見,世界開始崩塌。
這幻境,破了。
再次睜眼,時舟看到玄應跪坐在麵前,自己埋在她的肩窩,聽她哽咽著一遍又一遍說:“我愛你,我隻愛你。”
她的聲音伴隨著時舟的清醒,時舟雙手緊緊回抱住玄應。因為擁有,才更怕失去。
是什麼時候把喜歡沉澱成了愛呢?時舟想,或許是躲避玄應的那幾個月,思念在克製中瘋長,在她不曾察覺是占據自己的心。又或許,是玄應一路追來,把這段關係的決定權送到她手上。
許久,時舟的心情緩過來,從玄應懷裡退開,眼神留戀在熟悉的眉眼處,指腹愛撫般輕蹭她的臉。
怎麼感覺已經愛了她很久很久,久到不知從何說起。
“阿舟。”滾燙的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下,落在時舟的手上。
再摸一摸自己的臉,淚珠冰涼。
時舟抽噎著笑了一聲,“我們這樣,好像在拜天地啊。”
玄應也笑了,眼睫沾了淚,笑起來彆有一番風情。她啞著嗓子,說:“好。”
“好什麼啊?在荒涼的山穀,沒有賓客,兩個人哭成一團。”
時舟站起來嗔她一眼,雙手作喇叭狀,衝遠方大喊道:“玄應。”
玄應學她的樣子,喊:“時舟。”
回音在山穀裡蕩來蕩去,大大小小的聲音都在互相回應。
時舟抹去眼淚,笑看著玄應,“師姐的幻境裡,發生了什麼?”
她其實並不確定玄應有沒有像她一樣經曆幻境,畢竟境界差距擺在這裡,但她預設了這個可能。
玄應一怔,她的確也被幻境影響,隻不過沒用多久就破除幻象,見到時舟抱頭跪倒在地麵,表情掙紮痛苦,說了很多沒有頭緒的話。
至於她自己經曆了什麼,玄應輕聲回:“心中懼怕什麼,便看到了什麼。”
所懼即所見。
“那,會是發生過的事嗎?”
“或許。”玄應說。
時舟深吸了一口氣,那她看到的…是或許的哪一邊呢?
如果沒發生過,她見到的,難道都她的潛意識臆造出來的?如果發生過,那些,會是原主的記憶嗎?
時舟突然想起她在主峰偷聽到的談話,玄應問師尊,她是不是遺忘了什麼人。
會不會,玄應遺忘了原主“時舟”,然後愛上了一年多前來到這個世界的時舟。
一時之間,心如亂麻,理不清,也不想理清。
時舟沒有多想下去,她們身後傳來了鏡麵碎裂的聲音,麵前的河流,草木都消失了,留下一地戈壁的灰褐色,與山穀後的景象遙相呼應。
她們早已入幻境而不自知。在見到河流對麵的景色,她們認定有異常,卻不想隻是障眼法,讓人放鬆警惕往前。
時舟心裡感歎,布置幻境的人可真會算計人心。
“又是吞靈氣又是幻境的,師姐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來頭嗎?”
玄應暗自暼時舟一眼,見她神情輕鬆,語氣疑惑,似是真的不知。
“此處,是傾陽山。”頓了頓,玄應回望碎裂的鏡麵,道:“它還有一個名字,渾夕山。”
“渾夕山。”時舟重複,不自覺笑了笑。
陰差陽錯,都不用再費心找它了。
玄應沒繼續說,彆過臉看著她,突然問:“我們回去嗎?”
“現在?”她才知道這是渾夕山,還想著靠幻境找靈器的線索。
玄應搖了搖頭,掩下眸色的黯然,“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