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隕秘境修煉兩百年,前登雲宗宗主將我帶回主峰教導,授名逢意。
又兩百年,於西洲遇時舟。春日桃花正盛,暖風盈懷,驚鴻一瞥,再難相忘。
再兩百年,我與她酒後情迷,旖旎一夜後,她不知所蹤。兩儀門破,漫天業火,再見到她時,她以神魂為代價,火燒魔界。
自此,五洲再無魔族,我再無時舟。
最後三百年,我與她重逢,她不曾記得我。
好在,她又一次愛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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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遺忘了過往,沒有牽掛,所以並不會覺得孤寂。
恢複記憶時,玄應既慶幸,又遺憾。慶幸的是因為她不記得,躲過了三百年的煎熬時光,遺憾的是她將深愛的時舟忘記了三百年。
“但如果是現在,我的回答是會。”她說。
會因時舟的離開心神不寧,會因一個人而感到時間漫長,感到孤單。
靈力難以抵擋襲來的熱,玄應眉心皺起,睫毛顫動,手收得更緊來對抗渾身的灼痛,她能感受到手腕的龍鱗已經顯形。
時舟臉上的笑容早已淡了下去,玄應的語調很溫和,溫和到聽不出悲喜。而玄應所言,她無法反駁,因為她的確沒有想過。
如果不是玄應主動說出口,時舟甚至都不知道她有這麼長遠的擔心。
自己被蛇群圍攻消失後,玄應是不是在自責呢?天資過人、實力強勁的玄應君掌握不了所有的事,也會有護不住她的情況。
很多時候,比麵對自己生死更難的,是麵對心愛之人的離去,將心比心,如果玄應做出什麼輕生死的事,她會冷靜得下來嗎?
時舟吸了吸鼻子,無處安放的手去尋玄應的手腕,“師姐,我以後”
“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攔。”玄應迅速拂開了伸來的手,怕被發現異常。她轉身離開,聲音啞了許多,道:“不必跟來。”
時舟怔怔站在原地,望著玄應遠去的背影,將被她打斷的話說完,“我以後不會讓你擔心了。”
可她走得毫不猶豫,沒有回頭看一眼,甚至停頓也沒有。這意味著,她不想時舟追過去的話是真的。
時舟揉了揉眼睛,眼眶沒能攔住淚水,她像個孩童一樣蹲在地上,眼神無助,低低抽泣著。
不知過了多久,時舟起身,日頭當空,玄應沒有回來。
可能不會回來了。
禦劍漫無目的地飛,底下是積雪覆蓋的群山,霧凇垂在枝頭,一夜過後外麵銀裝素裹,時舟素來愛大雪天,此刻卻無心賞景。
凜冽的冬風刮過,有靈力護體,並不覺得冷,但臉上、脖頸處仍是紅了一大片。
她依然沒降速,想讓冷風將她吹得清醒些,想在嗚嗚的風聲中去思索,從何說起、如何措辭,才能將自己的喜歡,自己的擔憂剖白給玄應。
玄應開始說的那些,時舟都能聽懂。但最後一句“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攔”,她不明白指的是什麼。
有什麼事,是她怕玄應會阻攔的嗎?
頭被風吹得一陣一陣地疼,時舟隻好停下,就近落在了下麵的一座山上。
放出小白虎,一人一虎坐在山崖邊,時舟靠著它毛絨絨的身體,和它聊天。當然不指望有回應,但她很多話,隻想說出口,不在乎有沒有回答。
“我要是和她坦白了,她會不會不要我了啊。”時舟戳白虎腦袋,習慣性去揉它的毛。
“她會信嗎?挺離奇的。不過修道的人,接受能力應該挺強的吧?她可是玄應君。”
……
困倦來得突然,時舟嘴裡喃喃說著,緩緩闔上沉沉的眼皮,趴在白虎溫暖的身體上,睡著了。
在她沉睡的時候,身.下的白虎化成人形,把她圈在懷裡,大概保留有靈獸的天性,舌頭有一下沒一下舔時舟的手背。
玄應趕到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渾身赤.裸的女子抱著時舟,頭蹭在她的手邊。
刹時間眸中冷意森森,一枚冰棱打在白虎腳邊,她寒聲喝道:“變回去。”
白虎看到玄應,瞳孔微睜,迅速化為原形,夾著尾巴鑽進了乾坤袋。
玄應板著一張臉,打橫抱起時舟,許是被剛剛那聲吵到,她眯了眯眼,見到自己靠在玄應懷裡,愣了會,不確定問:“師姐?”
玄應彎了彎唇,聲音柔了下來,“嗯,我來接你回去。”
時舟側身,頭埋在她的腰間,委屈道:“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不會回來了。”
“你在這裡,怎麼會不回來。”是我怕你不回來。
停頓了一小會兒,玄應覷一眼她,又說:“確有些餘怒未消,你想想看,該如何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