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神秘學結契儀式走過場後，光其中一人反對不要將“婚姻狀況”拉橫幅廣而告之，這有用嗎？

沒用啊。

潛蝘蜓望著銅鏡，來自唐太宗墓的三山鏡無辜的回望他。

潛蝘蜓揮退一切金色符文中有關自己的贅述，他隻看見兩個巨大的【已婚】按照網遊裡麵充錢的顯眼包方式，整齊貼在他頭頂，照射出五光十色的光芒。

更慘不忍睹的是，銅鏡前的潛蝘蜓板著一張臉，一片冷寂，比起新婚更像是在上墳。

婚姻等於生活的墳墓，現代智者們果然沒有騙龍。

**

外麵的房門依舊被捶的咣當響，上好的木質材料出現了裂縫，小醜笑氣從縫隙裡麵被噴進來，但房間內的“受害者”卻提不起管管門外神經病朋友的雅興。

首先，種花國道士的基礎法術裡麵包括屏息之法，也就是龜息之術，該功法可以讓練習之人的呼吸逐漸綿長，直到十天半個月才用吐納一口天地之氣，以此成就升仙之法。所以潛蝘蜓並不害怕毒物，因為他可以調整身體狀況，杜絕不必要的呼吸。

其次，潛蝘蜓是一條青龍，又被古人稱作蒼龍、孟章神君。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潛蝘蜓應該如其它種花國上古天之靈一樣沒有形態，僅作為一種農耕文明結合陰陽五行學說對星辰運行和農業活動的解釋，被記錄在上古天官書中。

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又使得潛蝘蜓擁有了形態，以小孩子的模樣在舊金山的大雨中徘徊。可雖是擁有了人的形態，潛蝘蜓還是具備一些超自然生物身體結構的——作為龍，他不需要呼吸也可以時刻溝通空氣中的靈氣，並屏蔽任何毒物汙染。

所以無論是龍還是人，在哥譚泄露並成為市麵一景的小醜笑氣，其實對潛蝘蜓無法造成有效危害。

這樣一看，小醜竟是小醜他自己。

這可真是有點掃興。

【親愛的，看著鏡子，我們的故事會從這裡開始記錄。】

至於係統也不關心小醜笑氣今日汙染問題，反正哥譚大氣汙染一直都很嚴重，便乾脆建議宿主多看幾眼鏡子裡麵的“大寫已婚人設表”。

——那是係統一輩子最喜歡的東西。

而三山鏡閃爍著古樸的靈光，其上在出現關於潛蝘蜓的記錄後，又出現了潛蝘蜓神識中係統的名字——就好像這不是一麵鏡子，實則是一麵網遊按“C”鍵開啟的人物屬性圖。

幾行符文飄落於潛蝘蜓眼前，在寂靜的室內，像一道從山水畫中飄出來的嫋嫋煙雲，極易消散。

【摩羅斯·托馬斯·韋恩（是這樣嗎？）】

【職業：係統】

【任務：拯救世界】

【任務進程：22張大阿卡那牌還有1張沒有找到；21張大阿卡那牌還有1張依舊倒吊。】①

“這是什麼意思？”青年掃過那段‘任務進程’，好奇詢問係統道。

【這是我需要完成的終極目標，目前對您來說不重要。】

係統眨了眨眼睛，他隻是將任務進程放在這裡，說不定這個世界是本小說，屏幕外麵有人需要拿‘任務進程’做伏筆~

潛蝘蜓：“……？”

是不是剛才打破第四麵牆了？

而潛蝘蜓自認為這個吵鬨的世界不需要依靠一條“邊緣龍”，尋找什麼塔羅牌來拯救，但宿主和係統的任務高度契合，還是呈現了一種詭異和諧的歲月靜好。

他無法將係統從神識中抓出來，係統也不能進一步汙染他的神識，他們還不至於打起來。

潛蝘蜓隨意想著，閱讀銅鏡中出現的文字，就像是在翻看概述版的“歲月史書”。

又想起“歲月史書”，就潛蝘蜓所知，那是一本記錄命運和曆史的大書，被封印在澳大利亞的埃爾斯巨岩的洞天之中。書中的文字記錄了絕對的真實，沒有人可以對“歲月史書”進行真正意義上的更改，因為那本書就是一切現實的象征。

關於“歲月史書”……

潛蝘蜓一時間竟有點想飛去澳大利亞，嚴查一番老爹封印“歲月史書”的地點有沒有被神經病人來訪過，不然鏡子裡的字跡不應該和“歲月史書”中的文字如此相似。

但一想他曾在封印“歲月史書”後，化成巨龍，背著龍小組的成員在澳洲政府的強烈譴責、國際抗議聲中，以及導彈發射井眼皮子底下，原地起飛，囂張違法離境……

嗯。

總歸還是他對不起澳洲政府——但他們也沒規定天上禁止飛龍啊！

更何況他背著龍小組的成員們在天上飛，四舍五入龍小組成員也在天上飛，龍小組成員也是龍，為什麼澳洲政府光抓著他一條龍抗議啊！

沒事找事的人類！

潛蝘蜓就很快放棄了回訪“歲月史書”被封印感受的臨時計劃。

片刻後，青年後知後覺，在小醜哐哐哐敲門恐嚇聲中，頂著神識中的係統，覺得應該先向家裡打個“報平安”的電話……

係統對此評價道，有趣，很有精神，反正一般宿主遇到這種極端情況，早就嚇暈震撼一整年了。

——原來係統也知道什麼叫做極端情況啊！

**

早晨，陽光落下，舊金山的海港還未蘇醒。

“嘿，蝘叔，這麼早打電話，你在哥譚找到落腳點了嗎？”

電話另一端小玉打著哈欠，托腮吃早餐。小玉接過特魯遞來的藍莓醬罐頭，用脖子夾著手機，拿著小刀將果醬往麵包上塗抹。

“嗯，小玉，早上好。”潛蝘蜓輕聲點頭，身後的房門依舊被砸的劈裡啪啦響，給龍一種親切的感覺，就像回家過年一樣。

小玉咬了口麵包：“早上好，蝘叔！”

“哇哦，蝘叔，你那邊在拆遷耶，聽起來好熱鬨！”

吃著早飯，小玉突然就來了勁，舉起手機開心問道：“布萊克警長說哥譚是全世界最混亂的地方，蝘叔，無敵的T女郎能來哥譚懲治壞蛋嗎，拜托拜托拜托，讓我去找你吧……”

“小玉，我這邊也許有些麻煩……”

潛蝘蜓的眼神柔和了許多。

“不麻煩不麻煩！”小玉抓著手機鑽到餐桌地下，捂嘴悄聲道：“你去弗羅裡達住的這幾個月，我可無聊了！根本沒有有趣的事情發生，龍叔還帶著我們從13區搬了出來，現在龍叔接受舊金山大學邀請跑去上課了……哦，天哪，沒有冒險，沒有黑手幫，沒有13區的符咒，老爹讓我待在古董店裡麵看家，現在店裡麵都是老爹的臭大蒜味！”

小玉捏著鼻子悶聲悶氣吐槽。

“小玉，你還要上學，今天還有你的地理考試！”而坐在另一邊吃飯的陳龍急忙打斷，敲了敲桌子讓小玉先出來吃早飯。

“好吧，我什麼時候才可以有自己的手機啊！”小玉吐了吐舌頭，感歎一聲，隻能將手機還給龍叔。

陳龍接過手機，一邊喝咖啡，一邊告狀道：“阿蝘，上次小玉地理差點不及格，哈德曼小姐已經很生氣了，要求我們好好管教小玉，她現在必須要認真複習功課，不能到處亂跑著玩了，要不然我們沒法同她父母交代。”

“對了阿蝘，你還記得哈德曼小姐吧，她以前是我們的老師，現在又成了小玉的老師，我可惹不起、我是說我很敬仰她。”

陳龍靠在椅子上，覺得他被血統壓製了。

潛蝘蜓：“……”他也被血統壓製了。

說著陳龍皺了下眉頭：“阿蝘，你那邊怎麼這麼吵？”

“酒店外麵有一名小醜，在進行行為藝術表演。”潛蝘蜓想都沒想，冷靜說道。

“好吧。”陳龍聳了聳肩膀，“我聽說哥譚的小醜有些危險，阿蝘，注意安全，等暑假我們帶著小玉去開羅怎麼樣，我剛好受到那邊博物館的邀請，讓我去翻譯一些楔形文字。”

“哦，不能去‘媽媽’的金字塔裡麵探險，無聊！”小玉以頭撞桌子。②

“嗬……”而另一邊，潛蝘蜓終於忍不住，青年垂下眼眸，笑顏有些溫柔：“是木乃伊的金字塔，小玉，祝你今天的地理考試順利。”

“我現在已經到達了哥譚，如果情況順利，我有一份驚喜想帶給你，再等我一段時間，好嗎小玉。”

小女孩如同霜打茄子，有些失望：“好吧，蝘叔，但記得回家……”

“還有啊，蝘叔……”小玉終於要回了手機，她拉長聲音，一雙活潑的眼珠一轉一轉的，“蝘叔，我快要過生日了，我可以知道我的禮物嗎？”

“我聽說哥譚是兒童步木倉協會總部耶！”小玉歡呼一聲，“那實在是泰褲辣！”

“你想要一柄兒童手木倉？”潛蝘蜓思索了片刻，的確，給小玉送一遝《五三》也太危險了。

陳龍：“……”

“嗯嗯！”小玉認真點頭。

陳龍深吸一口氣，頓感不妙。

“等一下阿蝘。”陳龍攔住了他興奮的侄女，同兄弟抗議道：“還記得小玉父母把她送來舊金山是乾什麼的嗎，是讓小玉上學的。”

說著龍叔將小玉趕到門外麵，催著小玉趕快去上學，省的遲到了。

“嗚……龍叔，彆這樣，我都快上中學了，我要像酷孩子一樣！”

老爹古董店門外傳來小玉幽怨的裝可憐聲音。

隨著小玉越走越遠，聲音逐漸消失，陳龍這時才認真詢問他的兄弟：“阿蝘，我把小玉支開了，你那邊的情況真的沒問題嗎，我聽說哥譚很亂的。”

“……”潛蝘蜓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將自己“已婚”的噩耗告知家人。

最後潛蝘蜓還是選擇委婉一點：“無事的，陳龍，我在哥譚遇到了一名很特殊的人，這座城市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我也許會在這裡待的久一點。”

“怎樣奇怪的感覺？”陳龍回想起潛蝘蜓被老爹撿到時，就已經失憶了，不由得替兄弟擔憂：“難道是似曾相識的感覺嗎？”

潛蝘蜓不確定，還是順著陳龍的猜測回答：“也許是吧……”

“那阿蝘，你一定要小心，這種感覺放到任何一座城市我都會支持你，但放到哥譚，一般有這種感覺的都變成印斯茅斯原住民了！”陳龍大哥表示很擔心你。③

潛蝘蜓：“……”倒也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