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迪安，生命遇到巨大轉折。】

金色的文字從潛蝘蜓眼中消失，青年重新看過去。

綠色粘稠的濃霧纏繞在臃腫的小醜怪物身上，身體還在通電的小醜卻依舊大張著渾濁的眼珠，裂開猩紅的嘴角，抬頭瞪住相隔一架門框的潛蝘蜓。

收斂雷法引動的靈光，潛蝘蜓腳尖離開地麵，他可以依憑龍靈磅礴的靈氣在原地懸浮。隻是實在想不出一句打破如今緊張氛圍的“知心話”，潛蝘蜓就隻能半漂浮著，垂眸不語。

“馬克·迪安。”他說出了小醜怪物的名字。

但說實在的，長這麼大，潛蝘蜓還從未見過打扮成小醜模樣的反派朋友，所以他不由自主地又漂浮著靠近了一點，認真觀察。

“咯、咯……”

機械化的笑聲從地上癱倒的小醜怪物喉嚨裡冒出來，看見潛蝘蜓漂浮著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那小醜怪物麵上終於流露出一種驚慌並夾雜著歡愉的笑容，使得小醜的整張臉陷入一片扭曲。

小醜抽氣了一聲，猙獰地裂開嘴角，又在同時被嚇的翻了一個白眼：“你、你怎麼會認識我！”

隨後小醜因為驚恐而大笑尖叫起來，他的嘴角被刀子劃開，再縫到麵頰上，使得那張怪異的嘴角隨著小醜的抽搐而抽搐。

“啊啊、嘻嘻……魔鬼、救……救命！”

——他又不是什麼魔鬼。

——他是條龍。

潛蝘蜓聽到地麵傳來一聲聲微弱的求救聲。從人道主義角度思考，他應該反應到——這位小醜先生做了無良麵部整容，且整張嘴並沒有完整縫合，所以在拉動麵皮時，小醜先生應該會覺得很疼。

“疼”對任何生命來說都是一種不必要的負擔，如果他做龍擁有良心的話，便應該適當的幫助這位小醜朋友減輕負擔。

而以這位小醜朋友並沒有猜對他的“非人身份”為前提，潛蝘蜓姑且相信他的人類馬甲保住了。隻是還未有向地麵癱著的人類介紹他的道士身份，並按照規章製度及時出示“種花國武當山火居道士證”，潛蝘蜓也難免覺得有些可惜。

他低頭看了眼不斷掙紮抽搐的人類，思索是不是應該將這位朋友徹底打暈掉，以物理方式解決人類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物理！】

【南無加特林菩薩，一千三百六十轉，大慈大悲渡世人……嘻，我笑了，親愛的，請您繼續自由發揮！】

神識中的係統短暫冒了個泡，表達了他的存在感。

潛蝘蜓並沒有被係統打擾。

青年平靜回複道：“我並不相信世界上有‘菩薩’。”

當然，潛蝘蜓也並不是很服世界上的那群已知“神族”。

對一條龍來說，據潛蝘蜓的所見所聞——外星的阿斯加德神係放縱怠惰，一年前放了個邪神洛基去紐約搗亂，又放逐了邪神洛基的哥哥雷神托爾來人間擺爛，如此不負責任，亂搞家庭倫理劇，非真神也。

地球上的希臘神係則守舊傲慢，除了天堂島駐人間大使神奇女俠外，時不時出現個類似阿瑞斯那樣的戰爭神，企圖引起人間大亂，玩弄凡人，連臉都不要了，非真神也。

至於某島國的八百萬神靈風頭過盛，但全靠活人營銷，認真算來全部都是妖怪鬼精，從物種上來算，亦非真神也。

至於潛蝘蜓長時間居住的種花國，他曾經花費大量時間在種花國的山嶺中尋找，來往於雲霞山澗之間，但從未有找到傳說中仙人的洞府。乃至於他曾在遠方聽到雲中傳來笑聲，但飛近才發現是人類網紅開著房車在野炊、蹦迪、於荒郊野嶺合影上傳XHS。

好山好水好寂寞。

潛蝘蜓是希望能遇到神靈同族的，這樣能幫助他回憶起模糊記憶中曾撫養過他的岩王帝君和眾位真君。可惜很遺憾，也許在地球上找了這麼多年，他依舊會是東方唯一的一條龍。

青龍屬於一種《天官書》裡麵的星象，他並不是神，也不承認世界上有真正意義上的“神”。

又從世界上的“神族”的角度來看，潛蝘蜓這條龍未免過於傲慢，且不識好歹了。

所以潛蝘蜓活到這麼大，在那些“神族”想要給一條龍一個教訓又失敗後，潛蝘蜓失去了和各個神係做朋友的機會，目前他隻能和人類混在一起，也讓他更加了解人類了。

——沒有哪條龍比他更加了解人類。

即便有些人類望之不似人。

潛蝘蜓從走神中回過神來。

他可以感應到地上的小醜怪物身上那股屬於人的生靈之氣，也肯定地上的小醜不屬於任何一種超自然生物，並依舊擁有人籍，隻是潛蝘蜓未免有些納悶——好好的人類怎麼就突然和他這種非人之物搶“隨便長長獎”了。

他是一條龍，生理結構允許他往長了生長。而人類身高固定，往長拉不出來，就乾脆學紐約的那位浩克綠巨人，橫向發展成超重障礙人士了對吧？

潛蝘蜓不得不承認哥譚的超重障礙人士武德有些充沛了。

就在剛才還砸了他的房門。

“但你找錯人了。”

無論找誰，反正罪魁禍首係統已經非法入住他的神識了，所以龍是無辜的。

青年平靜解釋道，完全忘了龍吟聲重若洪鐘，一股自洪荒而來的威壓直拍人類的天靈蓋。

“……咯咯、咯咯……”小醜怪物立刻猛喘了一口氣，又陷入了一種精神不正常的譫妄。

白色油漆臉、紅色圓鼻子、眼眶烏黑的浮腫小醜被雷劈到顫栗。

在極端驚恐之中，小醜的笑容又擴大了。

“……”潛蝘蜓有些不解的歪過頭。

在他眼中，小醜怪物突然看起來自我感覺好極了，體重因為浮腫還在增加，瞪著潛蝘蜓的時候仿佛對未來充滿希望，眼中除了凶惡沒有任何負麵情緒，命也幾乎要沒有了。

血絲湧上小醜怪物的眼球，走廊中又傳來了古怪的嬉笑聲。

“嘻嘻……嘻嘻……老大讓我殺了‘夜梟’。”小醜怪物獰笑著。

夜梟應該是指鴞形目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