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薑宴卿俊眸微勾,意有所指道:“這才將捕獲的貓,心思自還有些野。”
“殷不雪呢?”
秦明上前稟道:“據探子消息,在暗地裡翻天覆地的找他這幼弟的下落,再加上近來京中鬼火之事,隻怕是應接不暇。”
“殿下,可需現在便將那小兒在東宮的消息放給東廠?”
“不急。”
薑宴卿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涼薄的笑來,眸裡暈開的儘是恣睢。
好不容易準備的蚓餌,自得待大魚相爭撕咬過後,勝者浮出水麵之際再投下,如此,不是才更有趣嗎?
……
寒風饕餮怒號,殷姝走了一路才發現,層層遼闊肅穆樓宇中,竟無無任何巡夜侍衛,她已走了大截,可也無一人阻攔。
四處儘是陰冷,也未著燈,此刻明明最多酉時,卻已如三更般幽暗。
此處當真是皇宮嗎?
少女愈想愈怕,一路似踩在冰窖裡般骨寒,可她不敢停,驟然,林間一陣悉索,隨即幾隻鳥雀振翅高飛。
殷姝嚇得心一顫,憋了許久的澀意總算決堤,嗚出聲的瞬間,殷姝卻隻能捂住嘴,硬生生咽回去。
她聽見前方兩道聲音由遠及朝她靠攏。
竟有人來了。
少女呼吸一滯,連側身躲進了一旁嶙峋山石之後。
“……棋局以下,秦明啊,要儘快動手咯。”
有些尖銳縞枯的嗓音,似是今日隨薑宴卿左右保護的老太監。
殷姝喉頭滾了滾,確定兩人是在此地密謀。
“這是自然,何須劉公公提醒。您還是抓緊時間將人抓回來吧。”
另一人聲線低沉,嗓音裡的暴戾無處遁形。
殷姝怔在了原地,這聲音她絕不會忘——
這是那日在大街上圍堵她的西廠護衛!
“誰?”
習武之人耳力極好,便是連少女微微一細弱的呼吸也未放過。
“誰在那兒?”
醇厚低沉的聲線猝不及防,殷姝周身血液瞬間凝聚在一處。
完了,她被發現了!
“是誰?”
劉德全反應過來,似毒蛇般凶戾的銳光盯著山石的方向,手暗自探向了腕間暗器。
此金針有著穿透甲胄銀鎧之凜凜威風,這區區一方山石,自不在話下。
箭在弦上之際,卻被一旁玄衣男子抬手摁下,秦明搖了搖頭,轉而喝道。
“出來!”
此話一處,威壓無形浸入。
“我……我……”
殷姝麵色慘白,話到嘴邊卻是止不住的發抖,都能聽見貝齒不斷相撞的哆嗦聲。
劉德全這才知道躲藏在山石後的人是誰,心中不免慶幸,幸好沒錯殺釀成大錯。
隻聞秦明又問:“大晚上,瞎了眼跑這兒來。來多久了?”
“還不說話?”
殷姝嚇得腦袋嗡嗡作響,她想扯謊,可卻說不出半個字。
“再不現身,可彆怪我刀劍無眼!”
終於,小太監磨蹭著探出頭來。
單薄的身軀、緋紅帶淚的眼尾,在月光的映襯下,愈發透著一股雌雄莫辨。
這便是擄她上馬車的西廠玄衣刺客秦明。
西廠勢力竟如此滔天,竟無法無天和一皇子的貼身老太監密謀了。
寒意自腳底浸透全身,殷姝在那一瞬間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找準時機步履一轉,撲哧撲哧的往嶙峋陸離的假山深處跑。
她也知自己絕不是兩人對手,也知自己已如魚肉任人宰割,可求生的本能驅使她下意識如此。
少女柔軟的身子掠過徑上的枝葉,打回在身上,疼得她倒吸幾口冷氣。
看著眼前漸失的踉蹌身影,劉德全搖了搖頭,又若有所思喃喃道。
“哪能跑得掉呢?抓回來罷,秦指揮使,殿下吩咐的火……這時候便讓它燒起來罷。”
秦明乜了一眼,沒說話。
待人已跑得沒影,男子這才雲淡風輕彎下腰撿了塊碎石,指端運力間,石子飛馳穿梭,最終看不見的地方隻傳來一聲痛呼。
“啊!”
腿心處驟然而起的疼痛,令殷姝腿一軟,徑直栽了下去,頭頂的三山帽軲轆滾了一路。
“這是還想跑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