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那場大戰,殘月拚著神魂俱散的風險,施展出禁術,成功將她帶離戰場,也讓她的身形容貌發生了改變。她永遠停留在八歲稚童的樣子,這些年來從未有過變化。而殘月也因為透支太過,狐身崩裂,隻餘一道元神在她靈台中沉睡。
起初,沈莫笑醒來時尚有幾分修為,五感尚未完全泯滅,可以震懾在此盤踞的沙狼。後來,她的修為逐漸消失,沙狼野性難訓,她便以儒家經典馴化沙狼,為己所用。
靠著紫衣和儲物袋中的辟穀丸,她尚能壓製住體內的丹毒苟且偷生。卻不知道是不是禁術的後遺症,身體始終無法恢複正常,連修行都做不到,更是經常忍受病痛折磨,生不欲死。
五年後,她五感消失殆儘,隻有觸感尚在,耳朵還能聽見一點聲音。這些年,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無法重新修行,紫衣似乎也隻能壓製住丹毒蔓延,維持住她的生機。若無夙瑤突然來到,她恐怕一生都沒有恢複五感的機會。
這十年沉澱,她雖然沒有重新修行,但發現,教書育人,讓妖獸領悟聖人古訓,可以提前開啟妖獸靈智,使其口吐人言,擁有不遜於人類的智慧。
當然,她也不是沒遇到修仙者,可她與沙狼為伍,那些修仙者本就是為了除掉沙狼之患才來到大漠曆練,見到她便喊打喊殺,全無仁慈之意,好幾次都險象環生,靠著沙狼庇護才沒有送命,此後再也不敢冒然接觸,能避則避。
十年來也隻有一個鑄天門弟子還有幾分仁善,但見她沒有仙基,隻願意將她送到落金城安頓。可沈莫笑自己便能去落金城,何須他來安頓,便隻能繼續蟄伏沙漠。
一晃多年,徒勞無為,沈莫笑隻靠著胸中那一股不甘苟活至今。
如今,終於等到了機會。
沈莫笑深吸一口氣,腦中盤算不斷。夙瑤此前在浩然門名望頗高,為人剛正傲氣,應是言出必踐之人。可她曾將此女坑害個半死,夙瑤若真知曉了她的身份,必定不會留她。之前她隻能隱約聽到聲音,根本沒有認出夙瑤,是故言辭頗為不謹慎,騙騙尋常修士也便罷了,若是夙瑤,她還真沒有把握。若她事後想明白,回來質問,必然十分麻煩。
在浩然門時,她便覺得此女性情難以捉摸,殘月更是提醒她不要太過接近此女。想必這夙瑤定有什麼通天術法,可以勘破偽裝。就是不知道,十年已過,她的修為實力達到了何種地步,又是不是已經將她看的通透,如今隻是存著戲耍她的心思。
左右思量片刻,她還是決定等待夙瑤的消息。若真有什麼辦法,她斷不可能在這沙狼窩裡苟活十年,此生若不能重新修行,與死何異?
“想不到夙瑤竟然修習了醫道仙法,且她的懸壺真氣精純程度與馨兒不相上下,應是出自藥王門。但她一個儒道浩然門弟子,到底是怎麼學會的藥王門功法?”
沈莫笑心中疑惑,片刻後又搖頭苦笑。她已經慘成了這樣,哪裡還有心思關心彆人。隻盼夙瑤能快點煉出丹藥,將她體內丹毒驅除。隻要她的修為恢複,治愈舊傷是遲早的事。
修行有了希望,沈莫笑心情大好,又對沙狼們囑咐幾句,便早早休息。
且說夙瑤回到落金城,已是夜裡。來到客棧與雲雪聖使相聚後,她將今日所見所聞說給好姐妹聽。
雲雪聖使聽得嘖嘖稱奇,沉凝片刻,道:“她的情況頗為棘手,脈象紊亂,體內經脈為毒素阻塞,這些姑且不論,單憑她多年不再生長,五感缺失,便不是尋常的凡間小病。若我猜得不錯,她應該受過極重的傷,又不知有什麼機緣,得修仙者相助才僥幸不死,卻因此落下隱患,傷了生機本源。她沒有修為,身體又十分脆弱,要驅除那幾股力量,至少需有四品丹藥護住心脈。你可想好煉什麼丹了?”
夙瑤從不虛言,答應那女孩的一刻起,便想好了一切,此刻開口道:“開庭養心丹。”
雲雪聖使訝然,道:“便是在四品丹藥中,開庭養心丹也是上品,極難煉製。且此丹需有雪國獨有的黃金蓮為引,天底下隻有雪國皇室才有。服用此丹,非但可以護住她的心脈,還可令其擁有仙基。可惜我醉心岐黃醫術,對煉丹不算精通,幫不了你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