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程筠,我叫蘇弦錦,我也是京都大學的,我們好像在文學課上見過,請問你還有印象嗎?】
想了很久,蘇弦錦還是不知道如何閒聊,乾脆選擇禮貌直接一點的方式。
但直到吃過晚飯洗完澡背完書,躺到床上時,她還是沒有收到對方發來的消息。
陳晴在對麵床上轉過身來:“躺下到現在十分鐘,你看了八次手機了,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
蘇弦錦歎了口氣,望著床帳頂。
“我現在是相信你說的‘穿書’了,就是很想知道這個程同學到底是不是與這件事有關係,還是完全就是巧合而已。”
陳晴好奇:“那你是希望他和《長月有時》的程筠有關還是無關呢?”
蘇弦錦細想了下,搖頭:“說不好。”
陳晴興奮起來:“真要這樣那不就太神奇了嗎?你就是天選之子啊!你穿書了,和書裡的紙片人談戀愛,這個紙片人走進了現實世界,那不就是你們的命中注定?”
“我沒和程筠談戀愛。”蘇弦錦笑出聲,“你腦洞太大了吧,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按道理來說你們就算現在不談戀愛,以後也會談的。”陳晴信心滿滿,“小說劇情都是這麼發展的,你都穿書了,要是不跟主角發展一段驚天動地的感情,那不就白穿了?”
她又八卦問:“弦錦,你為什麼不跟秦時在一起,要跟程筠在一起呢?他就算有苦衷,壞事也都做儘了,下場還很慘,秦時可是最後當上皇帝的人,你跟他發展發展,你就是皇後。”
說著又忍不住偷笑兩聲:“我覺得你不如兩個都談談,反正也不虧。”
蘇弦錦砸了個枕頭過來:“穿書的不應該是我,應該是你。”
陳晴抱著枕頭:“可是我有男朋友了,我不能做渣女啊,這劇情就是給你這種單身狗準備的。”
“秦時也有心上人,這部小說是有女主的。”
“噢,我想起來了……蘇州知府的小女兒蘇曲兒,從小跟他指腹為婚的,對吧?”陳晴搖頭,“戲份不多我差點忘了,那不行,有女人的男人不能要,再帥也不行。”
“睡你的覺吧,一天天想什麼呢。”蘇弦錦失笑。
陳晴鑽進被子裡:“睡了睡了,祝你和程筠相處愉快。”
*
風雪終於停了,豔陽高照,原先慘白的世界仿佛有了一絲暖色。
程筠從軟轎中下來,白裘錦帶,身姿如鬆。
他緩步走進內閣時,早有幾位官員在此等候許久。
一見他來,刑部侍郎榮燁便急著開口:“大人,太子前日去程宅鬨了一場,如今秦澤也下了葬,秦家眾人的罪要怎麼定呢?請大人給個準話,刑部也好辦事。”
一臉倦容顯然沒睡好的雲清泉立即接話:“很是,我前日昨日為了秦犯這事累得不行,總算是不負皇上與首輔大人的期望,堅持讓秦澤葬在了郊外荒墳。不過秦家人也太過囂張了,仗著有太子撐腰,連大人都敢不放在眼裡,對下官屢屢刁難,尤其是那個秦時!”
說到此處,他也不困了,氣不打一處來,把秦時狠狠罵了一頓,才道:“秦家人對皇上對朝廷心生怨恨,懷有異心,恐怕不能就此算了,要狠狠治罪,才能以儆效尤!”
程筠隻是坐在主位上,不疾不徐地喝茶。
見他不說話,幾位官員便就此事爭執不休起來,你一言我一語,仿佛這不是內閣,而是菜市口,吵吵鬨鬨,不成體統。
直到他將手中茶盞輕輕放在桌麵上,發出“咚”地一聲響。
內閣中所有的嘈雜忽然都銷聲匿跡了,此刻好像隻剩下了程筠一人而已。
程筠眸子輕抬,略帶壓迫的眼神微微掃過眾人。
“吵什麼?”
眾人冷汗涔涔,隻是彎腰,不敢說話。
程筠道:“秦家自然要降罪,這是皇上的意思,昨日我進宮,皇上已給我了口諭,我也擬了旨,落了章,不過沒發而已。”
這話畢,眾人才驚詫,榮燁開口問:“不知首輔大人擬的什麼旨意?”
“旨意暫不急公曉,左右不過幾日而已。太子殿下前日抗旨去了秦宅,今日就立即下旨降罪秦家,豈不讓百姓覺得,太子殿下與逆黨乃是一夥的?這將皇上的顏麵放在何處呢?”
程筠淡聲,“何況太子既然當著百姓的麵為秦家叫屈,那處置秦家自然要讓太子知道,如今太子高燒臥榻,神誌不清,我們豈能越過太子?”
戶部侍郎王立新麵上異色一閃,笑道:“我聽明白大人的意思了,皇上和太子,咱們做臣子的兩頭都得罪不起,若是趁太子病中處理了秦家,將來太子繼位,咱們也沒好下場,不如等太子病好,讓太子知曉這事,將來是為秦家求情,還是順從上意,都是他們父子兩個商量出的事了,跟咱們無關。”
雲清泉有些驚詫地看向王立新,顯然有些沒料到他竟領悟到這層意思,一時又想起自己那日令錦衣衛對太子拔刀相向,不禁一陣後怕。
榮燁卻忽然出聲:“太子顯然恨極了大人,將來如何,也非現在可彌補的,倒不如……”
話未了,眾皆驚駭,滿堂寂靜。
程筠緩緩抬首,定定看向他。
榮燁壓了眉眼,卻不欲收回這話,又放肆道:“太子軟弱無能,將來上位也不堪大任,反倒會被那些偽善清流裹挾,對我們不利,大人不如早做打算,精衛填海何如截斷東流?”
程筠撥開茶葉,啜了一口,才緩聲問:“榮大人進刑部多久了?”
“進刑部六年了,不過去歲才得大人提拔,擢升右侍郎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