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 “……真是嚇得我魂都飛了。”……(2 / 2)

隻是他做了這個壞人,還是當著李嘉薇父親的麵,羞辱了她,把她的自尊踩在了地上。

不但如此,還讓她親眼瞧見了,她的父親是如何在畏懼的權勢下,擺出一副阿諛諂媚的軟骨頭姿態的。

她的三觀怕是山崩了,這對她來說的確過於殘忍。

但她如果能在今日的羞辱下熬過去,或許入宮之後,的確還有一線生機。

不管是為了她的家人,還是彆的什麼。

可是蘇弦錦是知道的,知道李嘉薇的人生走向。

她在以後的劇情中,仍未喪失她的風骨,隻是在楊晟臥榻之側,她換了種活法。

怪不得。

蘇弦錦籲了口氣。

她看小說時還想過,作者把李嘉薇入宮前塑造的如此清高孤傲,她是如何在入宮後變得長袖善舞,世故圓滑的,她的心理並未有特意給出轉變的文字。

原來當一切生命活過來後,她們各有自己完整的人生。

蘇弦錦想,或許,在李佳薇向程筠請求對父親的饒恕時,程筠一口答應了,又或者,在程筠當著李知春的麵羞辱她的女兒時,他能勇敢護女,那麼李嘉薇的心氣還不至於消散地這麼快,這麼徹底。

“唉。”蘇弦錦歎了口氣,在小茶桌抽屜下摸了摸,也摸出個茶杯來,給自己倒了杯茶。

她雙手握著茶杯暖手,挪了挪,坐到程筠旁邊:“今日之後,李嘉薇會恨死你的。”

“恨我也沒什麼不好。”

“但她最恨的應該是皇帝,如果不是皇帝,就沒有這些事了。”

“那更好,我這個奸臣本就是替皇上辦事的。”

蘇弦錦笑了聲,附和:“就是就是,冤有頭債有主,如果不是這皇帝昏庸無道,也不至於把國家治理成這樣。”

剛說完馬車就停了,她問:“到了嗎?”

“還需走一段,馬車過不去。”

程筠從容下了馬車,跟在其後的兩輛馬車也都停了,宮女接引著幾個秀女下來。

程筠看向馬車上的蘇弦錦,似笑非笑。

“怎麼不跳了?”

蘇弦錦輕咳了聲:“不跳了不跳了,地上滑。”她老老實實地踩在馬凳上走下來的。

她向後張望著,見秀女們排成一隊,悄悄抬頭打量四周紅牆綠瓦的宮牆。無垠的藍天被壓縮成小小的四方,少女們臉上滿是迷茫和不安。

“像李嘉薇這樣的姑娘,甚至都定了親的,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一入宮門深似海啊。”她歎道,“至高無上的皇權下,她們就算是鮮活的人,也和書中的NPC沒什麼區彆了。”

程筠目光平靜,沒有說話。

蘇弦錦跟在他身後,第一次踏足了小說中出現很多次的皇家禦用風月場——承歡殿。

這座大殿原先沒有的,是程筠專讓戶部斥巨資,工部修建的,就是為楊晟量身打造的酒池肉林。

自承歡殿建成起,果然楊晟較之前沉迷□□更甚,嬉笑之聲幾乎日夜不息。

不過為了修建這座宮殿,國庫直接虧空,連災民的賑災銀子都撥不出去,惹得北朝上下民怨沸騰。

按文中所述,北朝各地已不間斷地爆發過多次動亂與起義,隻是力小聲微,很快就被鎮壓了。

蘇弦錦看向程筠,他靜靜地站在殿前等著,神情自若,目光從容。

若說此時的北朝已是一鍋燒開的沸水,則那些大臣便皆忙著揚湯止沸。

而程筠呢,還在添柴,他要將火燒得更旺一些,直至最後連己身都當作了柴,一並獻祭,終將這口大鍋燒乾,燒穿,讓日月換新天。

她正想著,便見一個太監從殿內開了門走出來,朝程筠行禮。

“首輔大人久等了,皇上鬨得忘情,咱家也不敢催,這會兒終於歇了半會工夫,請大人領著秀女們進去吧。”

程筠略點頭,入了內殿。

蘇弦錦沒忙著進去,隻站在門口,看著秀女們緊跟其後魚貫而入。

她的視線一直跟著李嘉薇,但李嘉薇神情淡淡,仿佛行屍走肉一般,也不知在想什麼。

等她們都進了,高何便關了殿門。

承歡殿內溫暖如春,彌漫著甜膩的香。

蘇弦錦舉目環顧,隻見滿地狼藉,絲巾肚兜丟了一地,還有些沒有及時清理的汙穢之物,簡直不堪入目。

少女們臉都通紅,不敢亂看,隻緊張地盯著地麵。

蘇弦錦則越過眾人來到最前,見到了這個北朝最糜爛奢侈的昏君——楊晟。

他隻穿著短褲坐在榻上,露出乾臘肉般的身材,眼神困乏,眼底淤青,仿佛精氣神被吸乾了的模樣。

“呸。”一想到那些如花似玉地少女,她忍不住啐道,“真是癩蛤蟆變青蛙,長得醜還玩得花!”

楊晟忽然抬起頭,指著她:“你過來,伺候朕吃仙丹。”

蘇弦錦一激靈,條件反射地看向程筠,嚇得臉都白了。

“他……他能看見我?”

程筠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揚,向她身後的李嘉薇道:“皇上讓你過來。”

李嘉薇一僵,不過沒有失了分寸,低著頭上前行禮。

楊晟用灼熱好色的目光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遍,高聲笑道:“不錯不錯,朕要的就是這個感覺的美人!程卿辦事果然得力!”

蘇弦錦此時已飛快躲到了程筠身後,後怕不已:“……真是嚇得我魂都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