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有德有些困惑,不太確定此時英四娘的身體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心中猜測:難道是國公府已經給英四娘用了什麼特彆的保命神藥?亦或者英四娘本身並沒有被曲崇的人用針筒紮中,隻是見到府中有人行凶,被嚇破了膽?她身體情況本就差,受了驚嚇卻也有可能是這幅樣子。
劉有德心中念頭不斷,卻始終沒能得出一個定論。於是伸出一隻手,想要碰觸一下英四娘的脈搏。
可是手才伸到一半,一隻滿是皺紋的手後發先至,快若閃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這隻手的動作看似輕柔,實則如同一隻鐵鉗,劉有德的整個手腕都被抓得動彈不得。
他愕然抬頭,就見到那位英國公府的老封君坐在英四娘的床頭,正紅著眼睛,盯著他道:“劉太醫可務必要治好我家四娘!我英國公府上下三代,可就得了這麼一個小娘子,劉太醫,您萬萬要儘力呀!”
這話聽起來不過是病人家屬對於醫者的殷切囑托,但是馮老夫人的口吻和神情都讓劉有德覺得無比的彆扭。
此時更加令他驚恐的是,那位北境刀主也站了起來,立在了馮老夫人身側,雖然一語不發,但是其神識外放,如山的壓迫感朝著劉有德襲來。
這位顏大夫人乃是輝陽境,當世頂級高手,哪怕在天機榜上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劉有德扛不住她帶來的境界上的壓迫,那種發自神魂的震懾力量讓他全身都在細微的戰栗。
但是他卻又偏偏不敢表現出自己的心虛。
要知道到了顏錦衣這個境界,對於人心的洞察之敏銳,隻要他稍露破綻,就能被對方察覺。
劉有德的額角滲出細細的汗珠,麵色漲紅,最終還是強忍畏懼,顫抖著嗓音,對馮老夫人道:“老夫人放心,老朽定然拚儘全力。”
顏錦衣深深看了他一眼,才緩緩的收回了神識壓迫。
劉有德深吸一口氣,再次伸出手,這回終於是搭上英四娘的脈搏。
劉有德隻覺得一股死氣彌漫在這具年輕的身軀中,脈象微弱幾不可見,這確實是中毒的症狀,但是卻不是他下在針筒上的毒。
正當他想要放出他自己的神念,再細細探索一下英四娘體內更細致的情況,一個聲音從外麵傳來:
“餘大人,快請,看看我家四娘究竟如何了!”
這正是英國公府的當代靖北公,英二爺英永延的聲音。
劉有德聞言當即一愣,心中詫異:餘折水不是被曲崇的人請走了麼?怎麼這麼快就來了英國公府?
可不等他多想,馮老夫人卻立即起身,如同一位因疼愛晚輩失了分寸的祖母,先他一步迎了出去,口中還喊道:“餘大人,快救救我家四娘!”
這坐立姿態變換之間,馮老夫人順勢一撞,就將劉有德的手從英四娘的手腕上撞開,而大夫人顏錦衣緊跟著馮老夫人上前一步,恰巧擋在了劉有德和英四娘兩人之間。
此時劉有德已經徹底失去了碰觸英四娘的機會。
就算他真想要對英四娘做點手腳,在如今英國公府眾人的注視之下,也絕無機會了。
劉有德隻能在心中暗罵,餘折水這老頭又來壞他的好事。
但名義上餘折水確實是劉有德的頂頭上司,劉有德此時也隻能起身,向著走進長樂居的餘折水行禮。
而伴隨著馮老夫人的喊聲,一位看上去如同鄉下老農的老者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這老者皮膚黢黑,身形略略有些佝僂,頭發稀疏,表情嚴肅,正是渭州太醫署的太醫令,餘折水。
餘折水一進屋內,就見到站在一旁的劉有德。但餘折水的視線徑直略過了劉有德,視其為無物,兩步跨過他,來到英四娘的床前。
劉有德麵皮抽動了一下,但這是在英國公府內,他還沒膽子在這裡造次,隻得默默忍下,心中繼續大罵餘折水這老貨,居然敢瞧不起他。
餘折水才不管劉有德心中作何感想,他看著床上躺著的英四娘,臉上表情一言難儘。
默默觀察了一番後,餘折水又伸出手來,去摸英四娘的脈搏。這次沒有任何人阻擋,任由餘折水閉著眼睛,把脈半晌,才歎出了一口氣,對眾人說道:
“脈相弦伏而滑,弦細而澀,似有似無,至數不明。這是驚悸過度導致的微脈,還伴有餘毒爆發的症狀,若無轉機,四娘子性命垂危,最多活不過七天。”
劉有德一聽這診斷,心中一喜,暗道果然,餘折水這人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在醫術一道上,還是有點東西。
劉有德將餘折水的診斷和自己剛剛把脈得到信息兩相比較,確定了此時英四娘的狀態,心中有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