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飛行口訣抄寫100遍,飛行簡剛抄寫10遍。”
“是!”
“其他人,解散!”
“是。”
郭驛拍了拍譚歡肩膀,譚歡低著頭,愣在原地,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情緒中出來。
要離開的時候,郭驛看到顧恒走進訓練場開始準備訓練,他心裡一陣開心,這麼快就回來,看來也沒戲啊,於是走了過去。
“顧隊長回來了?怎麼這麼快?”語氣裡還有些小得意。
顧恒也沒在意,“哦,季經理說柏小姐的妹妹來了南京,要去接一下,我就先回來了。”
郭驛的心一下咯噔,下一秒,他回想,柏珍的妹妹,她什麼時候有的妹妹?
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郭……隊長?”顧恒的聲音被郭驛淩亂的腳步和狠狠的刷門聲壓了去。“這變臉也變的太快了吧。”
郭驛跳上吉普,全程飆速,開到柏珍的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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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所前已經停了好幾輛車,有穿西裝的,也有穿軍裝的,都在外麵候著。
“阮長官的車子來了。”張副官在台階下通報著。頭一輛,是黑色亮漆林肯,車緩緩停了下來,一個穿製服的司機下來,打開車門,畢恭畢敬地做了個抬手的姿勢。
柏珍從最裡麵下來,伴隨他一起的,是一位男過半百男人,柏珍對他笑笑,便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囡囡啊,你看乾爹頭發都白嘍,你真是越來越水靈,越來越年輕啊。”
這個男人姓阮,叫做鬆坡,走路也確實有點兒坡,聽說是當年打仗打的。
他是仙樂斯的常客,也個職位相當的一個長官。他見到柏珍,總是愛拉著她半開玩笑又自憐自唉地說,也確實,他頭發都白了,而且還患者嚴重的白癜風,臉上一片一片的,有的地方有些潰爛,漏出紅粉的肉出來。
柏珍挽著他進了門,讓季潔幫忙張羅著,把暖爐移到他的腳跟前,親自泡上一盅龍井,笑吟吟地說:“還不是托乾爹的福,今天真是讓您費心了。”
“有我在,誰敢難為你?”
“乾爹才真是老當益壯。”
阮鬆坡心裡聽著熨貼,當即在會所裡就點一首《皂羅袍》讓柏珍唱給他聽,紅的發油的麵頰漸漸向柏珍靠攏過來,咧著百牙,柏珍輕輕滴移過一個身位,叫季潔過來。
“季潔,乾爹想聽遊園,《皂羅袍》你準備一下。”
季潔點了點頭,側身走到廳角,拿出來了洞簫,手落聲起,如同流水,靡靡沉沉的簫托著柏珍婉轉昆腔: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季潔靈巧的手在洞蕭上,上下飛舞,柏珍婀娜的身影在燈光下,左右搖曳。
郭驛透著玻璃,看著燈光晃晃,聽著越來越低沉,越來越淒咽的聲音,歌詞是要把杜麗娘的滿腔願情唱出,而聽進他的耳,好似要把他的心也唱碎了。
這段唱畢,柏珍請出一壇花雕,阮鬆坡看著更開心了,拿著就要喝柏珍喝滿杯。
“乾爹,練嗓兒的人第一就要忌酒,看來是我唱的不好,乾爹以後不想聽曲兒了。”
“就你會說話,好好好,你自便吧,等下我還想聽個《萬年歡》。”阮鬆坡拿她沒了辦法,隨了她,誰叫他就愛她這金嗓子呢。
“您不來,我也好久沒機會唱出這個曲兒了,我去準備準備,等下就獻醜了。”柏珍隨即又招來幾位等待接待的妹妹,交代著,“你們可幫我好好陪陪乾爹。”
美女相伴,歌舞聲起。
柏珍走出屋子,在露台上,她透口氣,看著藍黑色的天空,月光灑下來,擁抱著她,一陣風過去,樹葉沙沙作響,連連打了個寒顫,毛孔都開了,她把領子提了提,喃喃自語,“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男人們的戰爭有很多種,都很壯烈,課本上看到很多,背都背不過來。女人們的戰爭,常常是細水長流,一輩子都流不完,有的時候,甚至都忘記要流向何處。
“咣”一聲,郭驛一不小心碰倒了瓶子。
“是誰?”
柏珍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到了,驚魂未定的看著前方。
“是我。”郭驛從黑暗處走了出來。
郭驛走了近了些,他看到柏珍頭上冒著細密密的汗珠,臉色煞白。
他自然的拉住柏珍的手,緊張地問,“今天怎麼了。”邊說邊上下打量,“有沒有受傷?”
柏珍心裡一陣暖流流過,她來不及想郭驛是怎麼知道她今天遇到事情了。她下意識的看了看郭驛,那眼裡止不住的心疼也帶著她心一揪一揪。
郭驛沒有發覺柏珍的異常,隻是以為她依舊不想理自己。他又認真的看了看柏珍,問道,“有沒有事情?”
柏珍想到這雙手,剛剛被阮鬆坡碰過,更惡心了,她很是不想用這雙已經臟了的手碰郭驛。
於是,她推了推郭驛的手,抽了出來,拉開了些距離,“謝謝郭隊長,我沒事。”聲音是還沒有緩過來的低啞。
郭驛看著她拉開他們間的距離,看著她抽走的手,臉色明顯漏出了受傷的深情。
這時候,季潔也過來了,郭驛還在原處愣愣地看著柏珍的手,柏珍勉強對著季潔笑了笑,並輕輕搖了搖頭。
季潔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