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寧,你愛的人,到底是誰啊?”
男人眼尾發紅,青筋爆漲的掌心牢牢扣在薑雪寧的脖頸。
儼然一副癲狂入魔的模樣。
“為了你,我拱手讓權於新帝,俯首稱臣,將能夠調動五十萬大軍的兵符交予你。
可你呢?趁我出兵對陣大鄴之時,狠狠地在我心窩捅了一刀。”
似乎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男人半跪在少女身側。
身上的甲胄碰撞在冰涼的地麵上,發出清脆沉重的聲響。
“薑雪寧,你究竟……,有沒有心呐?”
掌心扣著她的脖頸,他將人按在自己滿是鮮血的胸口。
鼻尖是獨屬於她的芳香,兩人過往的記憶浮現於他的腦海中。
到底,他還是鬆了手,不忍心她如此痛苦。
而整座宮殿也都被禁衛軍包圍了起來。
尖銳的兵戈槍矛全部都指向了殿內相擁的兩人。
“放肆!誰讓你們將兵刃對準阿寧的!”
來人身著明黃龍袍,隼目薄唇,帝王之怒不露儘顯。
兵戈頓時收攏,發出沉悶的響聲。
而薑雪寧被禁錮在滿身是血的陌生男人懷中,掙紮無果。
但肩膀不自覺地顫抖,還是暴露了她此時的恐慌與害怕。
“太師,你嚇到朕的小阿寧了。”
李宴之雙拳緊握,沉聲道。
若不是怕他發瘋會傷害阿寧,他定是要第一個衝上去將人給拉到自己懷中的。
“你的小阿寧?
可她明明是與我濃情意切,我們還在不周山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至於你,算個什麼東西啊?”
沈燁冷笑出聲,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了。
像是在抱著什麼稀世珍寶般,就連他人看向她的目光,他都會嫉妒得發狂。
“兵敗如山倒,看來咱們這位昔日權傾朝野的大梁第一權臣,竟也會患上癔症。”
李宴之劍眉微挑,目露嘲諷。
“不周山跟你拜堂的人,是朕找得與阿寧身形相似的替身。
那日,你高興得過了頭,難得的一次飲酒,就被朕鑽了空子。”
他怎麼可能容許他的小阿寧與彆的男人拜堂成親呢?
即便是做戲,他也不許!
“所以,你們就聯手來騙我交出手中的兵權?”
就算是早有心理準備,但血淋淋的現實擺在自己麵前。
縱使沈燁機關算儘,卻也難逃一個情字。
而李宴之手中拿出的兵符,仿佛是在嘲笑著他的無知與天真。
“騙?太師這話可就嚴重了。
這大梁的江山是我李家的,兵符,自然也歸屬於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屬於沈燁的時代,該結束了。
趁沈燁失神放鬆之際,李宴之朝埋伏在殿內的暗衛使了個眼色。
眨眼的時間,他們就將沈燁逼得連連敗退。
可即便是身中數刀,他懷中的薑雪寧還是毫發無損。
甚至,連半滴鮮血都沒有沾染到。
反倒是沈燁,直接嘔出一大口鮮血,發絲被鮮血黏膩著在臉側。
如此狼狽,那脊背,卻也挺得筆直。
“李宴之,我是輸了,但我不是輸給了你。”
他手握重權,連斬大梁三帝,軍政獨攬於一身。
風光無限。
可站在這無人之顛,卻又無比孤寂。
直到,遇見了她。
今日兵敗,昨日哄騙,他可以全部都不在意。
隻要是她想要的,他可以雙手奉上。
鮮血從腹部汩汩流出,眼前的場景變得模糊起來。
可隻有她的容顏,無比清晰。
抬起沾滿了鮮血的手臂,沈燁想要如往常般摸摸她的臉。
卻又思及她素日裡最厭惡鮮血。
即將要觸碰到她臉頰的掌心,倏然又放了下來,垂在身側。
似乎是脫力般,沈燁將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微沉。
“阿寧,不是說好一切結束後,我們就回到不周山,再也不問世事嗎?”
他的語氣沒有歇斯底裡的質問,泛著濃濃的委屈不解。
像是不諳世事的孩童般,扯著她的裙擺。
想要得到這最後的一個答案。
見她始終沒有回答,沈燁生氣的哼哼了幾聲,無奈低喃道,
“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你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才敢這麼為所欲為麼。”
握住她微顫的手,沈燁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遞到她的掌心。
匕首的劍刃直指他的胸口。
隻需要她輕輕往前推一把,就可以徹底結束了。
“阿寧啊,我快要死了。”
耳邊是他粗重的喘息聲,濃重的血腥味令薑雪寧一陣恍惚。
匕首真實冰冷的觸感,還有他微弱的心跳聲……
這裡發生的一切,真得是一場夢嗎?
“抱歉啊,我知道你不喜歡血腥,再忍一忍,好嘛?”
緊握住她的手腕,沈燁將匕首一點點沒入自己的胸口。
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滴落在冰涼的玉磚之上。
絢爛得如同大片大片開放的豔麗紅牡丹。
“沈燁……”
薑雪寧呆愣在原地,掌心溫熱的鮮血倒映在她雙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