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沈燁在托著她,怕是她要直接摔在地上。
“噓。”
“阿寧,我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對吧?”
即便是在最後一刻,他所奢求的,也不過是她那點卑微到骨子裡的可憐。
見她不說話,沈燁拉著她的手,將匕首又沒入胸口幾寸。
血肉撕裂的聲音,令薑雪寧臉色瞬間慘白下來。
他,真的是個瘋子!
“阿寧是愛過我的,對不對?”
他再次求證著,嘴裡含著的全部都是鮮血。
大有一副她不答應他就不罷休的架勢。
噗嗤一聲,匕首徹底沒入他的胸口。
薑雪寧急得眼淚都飆了出來,慌忙點頭。
緊接著,她的肩膀一沉,掌心鮮血的溫度也漸漸冷了下來。
“沈、沈燁?”
他是叫這個名字吧?
薑雪寧嘗試著喊著,可懷中的男人卻沒有了任何的回應。
眼前頓時被一道掌心捂住,視線再次陷入黑暗。
“小阿寧彆看了,容易做噩夢的。”
將人攬到自己懷中,李宴之輕聲哄道。
可就在這時,殿門大開,一位身著甲胄年輕的男子闖了進來。
“陛下,請您放開臣的未婚妻。”
男子不卑不亢,目光精準地落在那抹嬌巧的身影上。
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的決絕。
“朕並未同意這樁婚事,陸贄,彆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宴之一下下拍打著她的肩膀,動作輕柔無比。
可看向陸贄的眼神,卻像是淬了冰的寒涼。
“陸家與薑家的婚約在五年前就由雙方父母欽定,也是過了帖子的。
陛下該不會是剛得了江山,就要失了臣心吧?”
這江山他能否坐得穩,不還要仰仗陸家的幫扶?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既然選擇與他陸家聯盟,就要做好隨時讓利的準備。
“你想做第二個沈燁?”
對於他的威脅,李宴之眯起雙眸,氣勢陡然淩厲起來。
“臣不敢,臣隻是想帶自己的未婚妻回家而已。”
微微收斂了幾分,陸贄狀似人畜無害,拱手行禮道。
明知皇帝對阿寧的心思,他在進宮前,怎麼可能不做任何的準備?
見他仍然沒有放手的動作,陸贄挑眉道,
“陸家替大梁鎮守隨州數十年,對於大鄴的意圖了然指掌。
若此行臣帶不回阿寧,那邊境的三座重要關隘,臣可就保不住了。”
他手中有權有兵,即便投了大鄴,仍是高官厚祿。
何故要屈尊於眼前奪妻之人?
“那你,可以試試看啊。”
早就猜到他有不軌之心,李宴之又怎麼可能沒有防備?
兩人將最後的一層臉皮撕下,針鋒相對。
“今日,我一定要將阿寧帶出宮,還請陛下,讓路!”
抽出腰間的長劍,陸贄劍指殿上。
“若朕不肯呢?”
劍光淩冽,可李宴之絲毫不懼。
周圍的禁衛軍也都嚴陣以待,誓死守衛君上。
“那臣,隻能恭送陛下殯天了。”
話音剛落,殿外就冒出了大批隨州將士。
顯然,這並非是心血來潮,而是早有預謀。
“陸贄啊,可惜你陸家百年世家的清譽,全都毀在了你的手裡。
謀反之罪,你一己之身,擔得起來嗎?”
李宴之冷笑著,回蕩在這充滿血腥味的大殿。
顯得格外可怖。
好一個忠臣良相,好一個國家柱石。
不都是在覬覦著這把龍椅嗎?
“前朝楚家,當朝李家,為何我陸家,就坐不得這把龍椅?”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實力至上,談何弑君謀反?
史書永遠是為勝利者所書寫。
成者王,敗者寇,自古如此。
劍與刃互相輝映,倒映在每個人對權力充滿欲望的臉上。
由鮮血與白骨鋪就的帝位,就值得所有人如此趨之若鶩嗎?
大殿上亂成一團,兵刃交接,血肉相殘。
血腥味濃鬱到令薑雪寧幾欲作嘔。
踩著累累屍體,她走到那個金碧輝煌、卻沾滿鮮血的龍椅前。
將手中的那把匕首抵住自己的脖頸。
頓時,場麵瞬間停滯下來。
打得焦灼的兩人此刻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劍,神色緊張。
“阿寧!”
“阿寧!”
兩人還想繼續向前,可薑雪寧脖頸流出的血跡成功讓他們停住了腳步。
“今夜死了這麼多人,還不夠嗎?”
那些屍體,都快要將整座大殿給堆滿了。
殿外的,更是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