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綏綏認為,喬晟對她的喜歡建立在這種一廂情願的想象之中。
而李綏綏作為智性戀,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喬晟的競賽獎牌,之後順理成章的,兩個人逐漸熟悉,距離越來越近。她一度癡迷於他精密的頭腦,甚至想要撬開他的頭顱一探究竟,無奈她不是醫學生,喬晟也不是機器人,這個想法隻好作罷。
兩人還沒來得及正式確立戀愛關係,就爆發了第一次大的爭吵,原因在於,喬晟打算出國深造,並且提議讓李綏綏陪他出國,這樣一來,兩人能順利地戀愛結婚,共度一生。
李綏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說自己沒有出國的打算,一來,她有自己的讀研計劃、工作規劃,二來,家庭條件並不允許。
喬晟說道:“你和我在一起,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李綏綏沒能理解其中的邏輯關係,“我不是你的陪讀,並不需要你來負擔我的開銷。”
喬晟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為什麼完全不考慮我的個人意願,我說了,沒有出國的打算,但你完全忽略了這句話。”
喬晟不說話了。
隨著時間推移,李綏綏對喬晟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他頭腦聰明不假,但高智商的人,往往更利己。
時代在發展,利己主義沒什麼不好,李綏綏承認自己也利己,但她的利己建立在不損害他人利益的基礎上,喬晟則不然,他構想的美好未來,必須讓李綏綏犧牲自我——他從始至終,都沒考慮過李綏綏的個人發展。
兩人曖昧了好幾個月,期間有過心動,有過向往,本以為會是一段青春校園戀愛,沒想到散得這麼快,這麼果決。
果決主要是指李綏綏,她單方麵刪除了關於喬晟的一切,斬斷情愫就像剪掉頭發那樣自然。
喬晟後來有嘗試著重新聯係她,從校友那裡輾轉得知她的近況,電話接通了,但李綏綏沒有耐心去敷衍。
沒想到,他還會回來。
*
李綏綏待在辦公室裡畫圖,工作太過沉浸,一不留神,就沉浸到了下班時間。
還是組員小張過來敲她辦公室的門,提醒道:“師姐,該下班了。”
今年剛畢業的實習生小張,畢業院校正是李綏綏的本科院校,自從知道了這一點,小張執意要管她叫師姐。
彆的項目組都是組長通知下班,李綏綏這裡卻不同,由於她專注起來太過忘我,所以讓組員們到點直接走就行,不用管她。
小張是個厚道人,總不忘叫上她一起下班。
李綏綏頭也沒抬,說道:“知道了,你先走吧。”
過了十分鐘,又有人敲門,李綏綏皺起眉來,卻發現是劉主管,劉主管終於學會敲門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但劉主管令人厭煩的毛病層出不窮,這不,又暴露一個。
在介紹新同事時,劉主管敏銳察覺了李綏綏和喬晟之間的微妙氛圍,這大半天時間裡,他旁敲側擊,從喬晟口中問出了不少信息。
劉主管認為自己是李綏綏在這個公司的領路人,有責任要替她張羅,於是,他臨時決定,今晚來個迎新聚餐。
“彆忙了,事情沒做完就交給實習生去做,你總要給他們鍛煉的機會,是吧?”
劉主管用一種下發通知的姿態來到李綏綏麵前,說了迎新聚餐的時間和地點,然後離開,留下一扇大敞著的門——他甚至不知道順手把門帶上。
李綏綏並不想去,她當初選擇入職這家企業,一方麵是待遇不錯,另一方麵,是當時的HR信誓旦旦地說:“我們單位和其他公司不同,隻看工作能力,不做無用社交。”
真正工作之後才發現,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無用社交,就算人際關係再簡單,也免不了糟心事。
李綏綏大可以一走了之,但她看了一眼辦公室外,還有兩個實習生等著她的指示,她不會因為不去聚餐就丟掉工作,但實習生們就不一定了。
李綏綏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關了電腦,叫上兩個實習生,“走吧,去吃飯,公司報銷,吃個夠本,不許喝酒。”
聚餐地點稍微有點遠,劉主管決定打車,車來了,他說道:“女士優先,小李,你先上吧。”
劉主管平時從不踐行“女士優先”,到了人多的場合,這四個字卻變成他的口頭禪。
李綏綏禮貌地點頭,坐上後座,緊接著,喬晟就被劉主管推著坐到了她身邊,車門關閉,劉主管隔著玻璃窗揮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李綏綏望著車窗外,視線穿過劉主管,穿過實習生,穿過公司大樓、廠房、樹林,最終到了遙遠的天際。
喬晟轉頭看她,她到底在看什麼?又露出了那種茫然而柔弱的姿態。
李綏綏什麼都沒看,比起專注於具體的某一個物體,她的視線投出去,更像是在漫無目的地搜尋,她漫不經心地想,如果真有異世界的大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