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楹返回到操場時,比賽已經比完了,隻有頒獎台那邊傳來了一陣獲獎名單:
“下麵公布獲得高二年級男子三千米長跑的同學名單,他們是——”
“第一名,高一(4)班謝準。”
謝準。
這個名又在她的腦子裡繞了一圈,她隨著聲音看向頒獎台,那裡已經站滿了人,她看見了他走上去。
上午的初陽已經變成了傍晚的夕陽餘暉,映射在他的身後他沒有在穿著今早的球褲,而是一件灰色的運動褲。
“第二名,高一(2)班,方達。”
她與他隔著很多看他,少年站在領獎台上,熠熠生輝,耀眼得不敢讓人直視。
後麵的名字她一個也沒有注意聽,隻是看著他,心裡的悸動隨著耳邊響起的掌聲而起,遙遠的,觸不可及的都是他。
暗戀的萌芽。
至此,她就這樣偷偷喜歡上了他,貪戀他的身影,想做他的小尾巴。
聽見他的名字會敏感,想了解更多關於他的。
但他的女朋友好像一直在換。
可在她偷偷喜歡的百來天裡,她總是能看見不同樣的女生出現在他的身旁,她們都很漂亮,唐楹從小就有容貌焦慮,看著那些漂亮好看的女生。
心裡隻會羨慕和難過自己不夠漂亮。
短跑的決賽,童筱竹忍著疼痛來看陸與南比賽,陸與南也沒讓她失望,很爭氣的拿了第二名。
“拿不到第一也沒關係啦,畢竟那個人昨天還拿了長跑第一呢,把我們班體育生方達都比下去了。”童筱竹沒有像昨天那樣而是好心好意安慰他。
陸與南以為這大小姐今天吃錯藥了才變得這麼好:“我說,童筱竹你昨天是不是被疼傻,怎麼變了個人?”
以前可是不懟天也不懟地,隻懟他的人現在卻是沒事,很努力了。
“陸與南!我好好誇你,你還不情願了?!”童筱竹真的被他這個不識好歹的小人給氣到。
童筱竹轉身就要拉著唐楹走,陸與南又急了:“得了得了,是小的錯了,彆亂走了,你腿不疼嗎?”
“哼。”
唐楹看著這兩人,能看出陸與南是喜歡童筱竹的,但她覺得童筱竹這個傻女孩是看不出來。
陸與南的喜歡太過於明顯,但童筱竹看不出來。
看陸與南領獎的同時又看見了謝準,他又再次站在了這上麵,還是第一名。
有很多人在底下竊竊私語,這次她也人群中的一員了。
她沒有說任何話,定定地看著他,那麼多人,他也不會注意到自己。
隨後她聽見了幾個女生在她的身側討論:“快拍照啊,希希,謝準這樣真挺的帥的。”
她本來沒有怎麼在意的,可聽見了下一句話。
“就是他這個人太花心了,希希你長這麼可愛,再說你弟弟不是他的好朋友嗎?讓他拿個聯係方式,你再乘勝追擊,讓這個浪子隻迷戀於你。”
唐楹用餘光看過去,在幾個少女裡,有一個麵容姣好,五官精致小巧,皮膚白嫩,手拿著相機的女孩子。
她被身邊的人這麼說耳垂泛紅,臉蛋上也有淺淺的粉紅,但她的朋友又繼續說:“我要是長成你這麼好看我才不會暗戀。”
唐楹聽得心一顫,她也覺得那個女生長得好看出眾但她卻也與自己一樣暗戀著同一個人。
喜歡他的人又不止自己一個,可她很漂亮,這讓原本就自卑的自己又增了幾分自卑感。
校運會過後,她每天都會假裝路過他的班級門口輕瞥偷看他一眼,有時候寫不出題來就會在草稿紙上寫滿他名字的縮寫。
每次聽班裡人聊八卦時,都會聊到他,都會去注意他的事,聽說他又分手了,還是又談戀愛了。
儘管每次聽了都會下定決心不再喜歡他,卻次次都失言了。
她還是忍不住喜歡他。
曾撞見過他在教學樓後抽煙,他沒什麼情緒看了自己一眼,唐楹也很快跑開了。
也撞見過他摟著一個女生抱在懷裡親吻的場景。
高一下學期的某一天。
唐楹和童筱竹很不幸的被班主任“抓”來做衛生,正好路過辦公室,班主任又正好需要去班裡叫兩個人去打掃一下天台的衛生。
“真倒黴!陳老狗!禿老頭!”童筱竹邊咒罵著班主任邊認命掃著地。
唐楹無奈一笑:“好啦,彆氣啦,掃完了請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童筱竹眼睛立馬亮了:“嗚嗚嗚,還是你最好了楹楹,真的是哪些腦子有問題的才飛到天台來吃零食的?這麼多垃圾。”
好不過一秒,唐楹失笑搖了搖頭。
“楹楹你先掃著啊,我去叫陸與南搬個垃圾桶上來。”掃得差不多了,但垃圾有些多,天台沒有放有垃圾桶。
唐楹掃著腳下的垃圾,抬頭看她:“好。”
她去後的幾分鐘,有人上來了,唐楹以為是童筱竹,正想開口喊她,但聲音先傳到她的耳邊。
“阿準,我今天很想你,你有有沒有想我?”是一個女生的聲音,嬌滴滴的,說出的話也是極為曖昧。
但“阿準”兩個字,讓唐楹微微睜大了眼睛,手裡的掃帚捏緊了幾分。
她在默默的祈禱,那個人能不能不是他,彆是他。
可沒有辦法,沒有那麼幸運,那個人就是謝準,她聽見了他的聲音:“想啊。”
聲音帶著笑,一點都不認真,感覺是隨便說說的,所以那個女生也這麼覺得。
“你騙人。”她嬌嗔撅嘴。
唐楹通過門縫像個偷窺狂一樣,眼眶已經漸紅,她強忍著淚,身體微微顫抖。
她看見謝準將那個漂亮的女生抱進懷裡,在她撅起的唇上落吻。
隨後傳來的就是接吻的聲音和曖昧的喘息聲。
那樣清晰而熱烈,衝入她的耳膜,刺痛她的心臟,讓她幾乎無法直視,她不敢相信往後退了一步,想轉身離去,卻發現腳步怎麼也挪不動。
忽然她感覺臉上有什麼滑過,溫熱的觸感,她抬手抹了下,是淚水,她抬眼看向兩個人,他們還沒注意到自己。
她不禁自嘲苦笑,但眼淚又實在控製不住。
她在用什麼身份難過呢,那是他的女朋友,那她是什麼?
想著想著,她可悲的蹲下來,背靠在門後,等待他們離開,掃帚放在腳旁,雙手覆蓋在眼睛上。
眼淚不段落下,流淌過臉頰,此時是大課間,剛剛入夏的天氣有了些許的悶熱。
她覺得熱極了,喘不上氣來,眼淚拚命掉,為什麼可以這麼難過。
他從來都沒有一秒是屬於自己,她又在難過什麼。
她隻不過是一個膽小的暗戀者罷了。
過了幾分鐘她已經不想再去聽他們聊的是什麼了,就隻想等他們離開。
她垂著腦袋,盯著地板發呆,眼神呆滯。。
待童筱竹拉著陸與南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而唐楹還是呆呆的蹲在那裡。
“楹楹,楹楹?”童筱竹看不見她人,轉到門後才發現她在那裡。
看起來像被遺棄的孩子,可憐極了,童筱竹連忙蹲在她身邊:“怎麼了,楹楹?”
童筱竹看她眼睛紅紅的鼻頭也是,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肯定肯定哭過了。
“筱竹。”唐楹哭過後的聲音很沙啞,聽著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童筱竹聽見她叫自己忙應聲:“嗯?”
“你說得對,今天很倒黴。”
好倒黴,偏偏被她碰上了。
她都知道他是個什麼人,卻釋懷不了他這份喜歡,沒過幾天,她又聽說他分手了。
她看見那個女生哭得挺慘,可她還是很羨慕她,她至少還陪伴在過他的身旁。
短暫的體驗過他的愛,短暫的相互喜歡。
而自己隻是一個膽小的暗戀者。
太膽小了,做不了勇者。
不能為愛大膽追求。
跨年的那天,她通過各種借口終於加上了他的微信。
暗戀是卑微的心事,反複確認他沒有女朋友的前提下在對話框裡反反複複敲下字,打一行刪一行。
她看著聊天框上方的時間正好是另一年的夜裡零點。
所以她隻發了一句:
新年快樂。
了無回應,那句話好似沉入信息的海底,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可對於她來說,加上好友已經是她最大的勇敢了。
在某次的她們下樓梯倒垃圾時,無意間聽見有人大聲呼喊著謝準的名字。
童筱竹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扭頭問她:“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喊謝準?”
唐楹當然聽見了,那是住她心間的秘密。
盛大不可言說的秘密。
“我聽見了。”
那是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