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闔眼:“送出去的信,可有回響?”
鬆玉支支吾吾:“娘娘……”
“本宮知道了。”她沉沉地閉上眼。
她的信,早就被困死在了這三丈紅牆中了。
難怪皇後當初說辭古怪,說她再也出不了皇宮。
蕭懷棣是她的親骨肉。
她到底是,更了解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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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聽聞,少夫人添了小公子,大小姐許給了城東的李家公子,不日便要出嫁了……”
趙蓁偏開頭,看到殿外的月亮緩緩升了起來,彎彎地掛在天際,薄霧微掩。
“嗯。”
她攏緊披帛,“去壽宣宮。”
皇後自從晉位太湖,便不曾踏出壽宣宮一步,倒是病得愈發嚴重了,少不得湯藥養著。
壽宣宮的大女官沒有攔她,倒像是知道她要來似的,讓開身道:“見過娘娘。太後已等候多時。”
一如在冷宮詳見時的情形,隻是太後沒變,她變了。
她不再意氣風發,不再光鮮亮麗。
太後手中的木棒不停地敲著木魚,比之一個月前,卻越加蒼老了,鬢間已盤上了銀絲。
“太後。”找著呢站定,輕喚一聲。
木魚聲停了。
太後長歎一聲,“坐吧。”
“太後怎知我會來?”她隻問道。
“如今,這還重要麼?”
大女官扶著太後艱難地從蒲團上站起來,“說吧,來找哀家,是為什麼。”
趙蓁沉默了半晌,道:“太後可有法子保我出宮?”
不曾想,自視高傲如她,也會落得今日求人的地步。
端莊卻略顯佝僂的身影頓住。
太後淡淡道:
“哀家早便說了。你出不去這皇宮的。你是這樣,哀家……亦複如此……”
“先帝便是愛你的容貌,與哀家年少時,倒是幾分相似……靠美貌得來的東西,總是,要失去的……”
她兀自朝後堂走去,“回去罷……回去罷……”
“……誰也出不去……活著……出不去,死了……也得終了在這裡……誰都……”
她渺然的聲音漸行漸散,如同在風中的一縷殘燭,行得遠了,微光也就滅了。
趙蓁慢慢地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冷清的壽宣宮。
太後出不去,一輩子都在宮中,磋磨了一生。
那她呢。
她也出不去。
晉陽侯府不再是她日語牽掛的暖堂,府裡的人,大約早就忘了她。
隻記得她為晉陽侯府帶來的無上榮耀。
她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小姐,不再是大魏風生水起的寵妃。
她隻是一顆被遺忘在芳華殿的廢棋。
枯朽。
敗落。
最終被掩埋在寒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