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棣攏起案麵上的竹簡,站起身徑直朝門外走去。
德安正要跟上,他卻又住了腳;德安險些撞在他的背上,慌忙跪地叩首:
“奴才萬死!奴才萬死!陛下息怒!”
蕭懷棣淡淡道:“赦你無罪。大魏王殿,隻此一位娘娘。”
他瞥了德安一眼,後者頓悟:
“是!奴才糊塗……”
“起來罷。”
他背著手,闊步走出禦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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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殿上的氣氛略有些冷凝。
褚蘭似是氣得不輕,倒是趙蓁一臉淡漠。
殿外忽的響起太監尖細的聲音:
“聖駕到!——”
褚蘭連忙起身迎接,喜不自勝道:“臣妾參見陛下。”
蕭懷棣的目光掠過她,直直地抵達她身後的趙蓁:
“為何不見安。”
趙蓁方才懶懶地道萬福:“陛下龍安。”
他冷笑道:“怎的,朕倒是配不起你這一聲見安了?”
“臣妾怎敢。”
她說這話時,眉眼都不曾波動一下。
蕭懷棣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寒聲道:
“趙氏目無天子,是為大不敬,禁閉五日。”
高興的是褚蘭。
蕭懷棣在蒹葭殿令關趙蓁的緊閉,不就是為她褚蘭撐腰麼?
趙氏。
不是阿阮,也不是某妃。
是趙氏。
無名無分的趙氏。
趙蓁昂起頭,不卑不亢道:“臣妾見了安,何罪之有?不過陛下臆想,也要加罪與臣妾嗎。”
“見君而心不誠,此是為一罪。”蕭懷棣冷冷地看著她。
趙蓁反倒微微一笑,闔首道:
“多謝陛下賜教。臣妾跪安。”
從前她是沒有吃過這等無頭之冤的,可今日經了這一遭,她也不願再多說什麼了。
不等蕭懷棣說什麼,她便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了。
外頭起了風,枯敗的葉被翻卷著吹起來,她蓮色的繡鞋踏將在上頭,邊疆葉子碾出了點碎末。
風掀起她牡丹底的裙擺,披帛遠遠地飛開了去,飛成一隻決絕的孤鳥。
一如她曾是名滿京安的敏妃時,與他無數次的擦肩而過。
她從容自愛,哪怕墜入泥沼也端端款款,是他無論如何,也抓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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