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和老板撒嬌我有什麼錯!……(2 / 2)

像一個觀眾。

“我們廠裡以前有個員工,他老婆很早就去世了,沒有再娶,也沒有兒女,後來有人在我們廠門口扔了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廠裡說送到孤兒院去,他覺得孩子可憐,就抱過來自己養。”

“很快,女孩就長大了,她很漂亮也很懂事,她爸爸還送她去學了鋼琴。她爸爸是個寡言的人,但是她很開朗活潑,大家都喜歡她。後來那個員工馬上就要退休了,女孩說要給爸爸辦個演奏會,她偷偷的找了廠子裡會樂器的小夥伴,有鋼琴、小提琴、大提琴、薩克斯手風琴,很多種,他們一起去找廠裡的負責人,借場地。”

金如山講故事的時候完全沒了偽裝感,他好像就在那裡。

“找了老師幫忙,排練了一個多月,馬上就到她爸爸要退休的日子了。就在演奏會的前幾天,她爸爸照常跟著車隊去礦區檢查拉煤,剛好那天礦上有人鬨事,鬨得很大傷了人。廠裡去了好多人談話,然後礦井塌了,很嚴重,埋了56個人,死了21個人,其中包括女孩的爸爸。”

聽到這裡,成嘉澍眼神顫動,實現從dv鏡頭轉移到舞台上。

金如山說著,似乎在強忍悲傷的情緒。

“緊接著因為這次事故,廠裡要被關停,那時候正在推國有化,就這麼幾天的時間,這個廠子就散了,大家都各奔東西。”金如山說完,看向成嘉澍。

成嘉澍:“那這個演奏會呢?”

金如山:“沒有辦成……不,不知道有沒有辦成,演奏團的小夥伴們說好的,不管他們在哪裡,就按照原來的時間,他們拿起樂器演奏。”

聽完這個故事,成嘉澍唏噓不已。

“後來呢?他們還有再見麵嗎?”

“沒有。”

成嘉澍想問為什麼,卻問不出口,他似乎也被拉進了那個場景裡。

對於他們而言,那個事故是一輩子的痛。

故鄉因此帶上了一層悲情的色彩。

“廠裡很多都是外地人,過來謀生安家,廠子沒了之後,很多人也就離開了。”

“好可惜。”成嘉澍說。

金如山轉身看這個舞台,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是啊,要是能順利演奏就好了。”

成嘉澍有點奇怪,自己說的是事故,他說的是演奏會。

噔……噔噔。

金如山按了兩下那個廢棄的鋼琴。

“這是……”

“這就是那個女孩的鋼琴。”

“沒有帶走嗎?”

“沒有,她……搬不動了。”

這句話就像一束強光打進成嘉澍的腦海裡,他猛地抬起眼睛看向金如山。

此時傍晚地霞光透過破陋的屋頂,打在那台廢棄的鋼琴上。

黑白鍵上覆蓋著陳灰,金如山結實纖長的手指懸停在上空,卻再也沒有按下去。

“我不會彈。”金如山突然笑。

成嘉澍也笑,好像在這個時間點,再不笑一下兩個人都要難過得抱頭痛哭了。

“但是我會這個。”金如山說著,微微側身伸出雙手,仿佛在按鍵一樣放在前方。

成嘉澍立刻就看出來了:“薩克斯?”

金如山笑,然後嘴裡哼著小調,手指輕動,身體隨著音調微微搖擺。

原來他也是演奏團的其中一員。

光影流動,破敗的舞台和煥然一新的人形成巨大的反差,這個畫麵比電影還要美好。

很快雷永明就回來了,說時間不早了,晚上還有飯局,是和學校的領導見麵。

他們上車出發。

後視鏡裡藍色的鐵皮越來越遠,消失不見。

成嘉澍:“金老板,這個廠子要怎麼處理呢?”

金如山:“拆除,然後賣掉給彆人蓋房子或者彆的,總之,這裡已經被列入規劃,我沒有選擇了。”

車子在城區行駛著,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道上依然有匆忙的人們,小攤上冒著熱氣,電動車喇叭滴滴響。

“金老板。”成嘉澍轉頭看向他。

“嗯?”

成嘉澍:“我能拍這個故事嗎?”

金如山:“什麼故事?”

“演奏團的故事。”成嘉澍說:“我要拍你們的這個故事。”

金如山愣了一下,隨後說:“這有什麼好拍的。”

“行不行嘛。”成嘉澍情不自禁夾了一下嗓子。

可惡,好丟臉。

金如山沒說話

成嘉澍稍稍往金如山那邊坐了一點,用小狗一樣純真的眼睛看著他。

“金老板……”

“咳咳。”金如山假裝抬手看時間。

“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