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淮話音剛落,果不其然看見梁士寧的臉瞬間黑了。
他心情頗好地彎了彎眼,伸手去開旁邊的衣櫃,忽然聽到門口一個微沉的聲音傳來:“裝什麼?”
應淮:??
他這回是真的有些詫異了:“你怎麼也在這裡?”
陸景沉著臉從門口走進來。
他語氣不滿:“來這裡裝樣子。”
他低頭看著應淮的坐姿,又皺眉開口:“坐直了,應淮。”
應淮:......
“我不來誰給你簽住院通知單,他嗎?”陸景看了梁士寧一眼,冷笑了一聲,“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的陌生人,他能嗎?”
梁士寧垂在身側的手指倏然攥緊,應淮瞥了梁士寧一眼,笑眯眯開口:“是是是,多謝老板師兄。”
“不過宴會上老板師兄不在的時候,這個‘沒有關係的人’可救了我的命。”
梁士寧手指一點點放鬆,陸景臉色沉了沉。
應淮歎了一口氣,他有些頭疼地看了麵前兩根木樁子一眼,“所以老板師兄簽完了字,為什麼現在還沒走?”
陸景話語一頓。
他也不清楚自己留到現在到底是什麼原因。
一開始跟著梁士寧送應淮到醫院還能說是對自己公司藝人的安全確認。
但從簽完字到現在,他隨時可以直接離開,可腦海中那些莫名浮現的記憶卻告訴他,現在走他一定會後悔。
陸景隻能將這種情緒歸結為他還沒找應淮弄清楚幫他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陸景心中稍定。
他剛準備開口回答,沒想到麵前的人壓根懶得理他,自顧自地走到衣櫃前開始翻箱倒櫃。
陸景從來沒被應淮這麼忽視過,簡直要氣懵了,“......我憑什麼要走?”
麵前的人小貓刨線頭般埋頭找衣服,連一個正眼都懶得分給他。
梁士寧的臉色莫名緩和了些,而陸景的臉則越來越黑。
“你是陸氏集團的藝人,生病了我不可能就這麼把你扔下,”陸景深吸一口氣,咬著牙繼續開口,“應淮,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無情......”
“但是你以前乾過很多這種扔下我的事,”應淮輕笑一聲,轉頭望向陸景,“原話奉還。”
陸景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想反駁,但是宴會上浮現出的那段記憶讓他又莫名開不了口。
“所以師兄想走就走,不用再在這裡裝模作樣,”應淮終於找到了自己穿過來的衣服,心滿意足地彎了彎眼,“慢走不送。”
陸景眉心跳了跳,他忽然轉頭望向梁士寧:“憑什麼他不是裝樣子?”
應淮不懂陸景為什麼乾什麼事都要扯上梁士寧,他莫名其妙地轉過頭:“我沒說他不是啊。”
梁士寧剛緩和的臉色瞬間黑了,陸景神情稍霽,下一秒,卻聽應淮慢悠悠開口:“所以你們倆一起出去。”
梁士寧、陸景:??
“憑什麼——”陸景皺眉開口。
他話還沒說完,病房的門忽然再次被人推開:“師父!”
樂璽手中拿著一遝文件,顧不得關門,興衝衝地直接跑了進來。
應淮:......
——他怎麼不知道,他這個病房什麼時候這麼搶手了。
應淮真心實意地歎了一口氣。
——不過樂璽這一來,倒讓他莫名想起了上輩子一件事。
應淮看了大敞的房門一眼,偏頭低聲咳了咳,梁士寧的眉頭也同時一點點皺緊。
他起身想去將門關上,袖口卻忽然一沉。
緊接著身後一個充滿希冀的聲音傳來:“梁先生出去的時候麻煩把這兩人也一起帶出去,好嗎?”
應淮拽著他的袖口,桃花眼討好般彎了起來。
梁士寧頓了頓。
他停下腳步,轉身替應淮擋住風口,盯著他淡淡開口:“我不出去。”
應淮神情瞬間沮喪起來。
“那你待著吧,不用關門,”他鬆開手,歎了口氣,小聲嘟囔,“醉了還是不聽話。”
梁士寧低頭看了自己的袖口一眼,臉色莫名緩和了許多。
他看著應淮依舊蒼白的臉色,猶豫了一下,轉身向裡間走去。
旁邊的陸景聽著應淮的話,神情古怪地轉過頭:“你說什麼?”
——他明明記得梁士寧酒量......
“沒什麼。”應淮保全著梁士寧最後一點麵子,擺弄著手機隨口敷衍。
他話音剛落,旁邊的樂璽已經迫不及待再次開口:“師父,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您——”
“嗯?”應淮漫不經心轉過頭,“你把解約合同給我帶過來了?”
樂璽一怔,“不是,師父......”
“那你等一下,先彆著急。”
應淮輕輕比了個“噓”的手勢,慢悠悠開口,“再等一會兒,說不定就不用說了。”
樂璽有些茫然低下頭,卻見應淮壓根沒有理他,隻自顧自低頭擺弄著手機。
樂璽心中著急,他頓了頓,忽然有些委屈地望向陸景:“陸叔,師父他是因為宴會的事,生我氣了嗎?”
他小聲開口:“您能不能幫我勸勸師父......”
“應淮,你這是在乾什麼?”陸景也有些不悅,“小樂特意跑過來看你,你能不能彆這麼任性……”
他話還沒說完,病房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應先生!應先生——”
陸景愣了一下。
應淮似笑非笑地抬起頭,無聲地比了個口型:“來了。”
一大堆不知哪來的記者蜂擁而入,完全不顧護士的阻攔,瞬間將病房擠滿。
“應先生,請問您這次入院是因為什麼原因?是因為不堪網上的黑料侵擾嗎?”
“應先生,現在網絡上全都是有關您入院的討論,有說您是故意賣慘、轉移公眾視線,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當然有,”應淮淡淡開口,“不過不是關於我的。”
他雙手交疊支住下巴,桃花眼間浮現出細微的笑意。
“我和樂璽從今天起,解除師徒關係。”應淮一字一頓輕聲開口。
記者瞬間一片嘩然,樂璽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旁邊的陸景皺眉開口:“應淮,你在乾什麼?能不能彆胡鬨——”
“師兄將我送到醫院時,想必隱瞞了我們的行蹤吧。”
應淮按下微博發送鍵,慢悠悠開口:“我在醫院這件事隻有幾個人知道,師兄覺得,是誰泄露的消息呢?”
他記得,上輩子也是這樣,樂璽趁著他昏迷,故意將他住院的信息傳了出去,讓記者堵門,導致他病情加重。
當時他雖然有所懷疑,但苦於病重昏沉,無力反抗,
不過這輩子——
“對了,樂璽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對我隱私權的侵犯,”應淮撥弄了一下發尾的紅珠,神情似笑非笑,“說不定哪天,他就會收到我的一封律師函。”
陸景臉色微沉,旁邊的樂璽整個人泫然欲泣。
“師父,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還是您有更好的人做徒弟,所以不要我了?”
他撲到應淮麵前,聲音哽咽,開口的話卻有些古怪:“但是師父您不要我做徒弟,您還能......找誰啊。”
應淮當然看出來樂璽試圖將輿論轉到自己身上,他盯了樂璽幾秒,驀然笑開:“誰都行啊。”
“無論是誰,都比你好。”
他伸了個懶腰,隨口說道:“下一個進門的是誰,誰就是我徒弟——”
他話音剛落,周圍忽然一靜。
應淮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
他倏然轉過身,正和門口抱著毛毯的梁士寧對個正著。
梁士寧神情帶著些許古怪,應淮這回是真的慌了。
他倏然站起身:“等一下——”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麵前的梁士寧輕聲開口:“師父。”
應淮:?
梁士寧一邊說一邊走過來,自然地將毛毯披到應淮身上:“師父,小心著涼。”
應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