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淮皺了皺眉。
他微側過頭,看向旁邊的兩個人。
梁士寧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辛菀卻不知為何,滿頭冷汗,死死地盯著應淮。
“你的眼鏡呢?”辛菀忽然開口。
應淮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辛菀卻仿佛沉浸在什麼當中,沒有立刻回話。
他呼吸有些發沉,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碰應淮的眼睛。
應淮迅速側過身,伸手直接攔住辛菀的手臂。
“師兄這是做什麼?”應淮回過神,似笑非笑地開口,“師兄記錯了吧,我沒有戴過眼鏡。”
辛菀死死盯著應淮,沒有答話。
他腦中因為幾分鐘前突然浮現出來的記憶依舊一片混亂。
記憶裡,是應淮那通療養院“求救”電話後的一個月,辛菀終於再次見到了應淮。
應淮臉色有些蒼白,但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辛菀也就想當然地以為上次應淮是在誆他。
【小師弟什麼時候開始戴眼鏡了?】辛菀攔住應淮,如往常般出聲嘲諷,【療養院沒養好就出來了?】
【心功能衰竭養不好啊,還影響了視力,隻能先放出來了,】應淮半開玩笑般,悠然開口,【不過也讓我體驗了一下失明的生活。】
辛菀的神情明顯不信。
應淮也不在意,他唇色帶著不正常的慘白,低聲哼著一個曲調,忽然抬頭看了辛菀一眼:【我給失明兒童寫了一首歌,師兄要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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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內,辛菀悶哼一聲,倏然按住眉心。
同一刻,旁邊的樂璽忽然開口:“辛叔和士寧哥哥為什麼這麼說呀?”
樂璽急於揭穿應淮的“真麵目”,來報之前那個仇。
樂璽印象裡,應淮從來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表麵看起來吊兒郎當,實際上生活簡單到無聊。
外界傳言那些泡吧、喝酒一概全無,除了寫歌練歌,每天最常乾的就是擼貓和睡覺,懶洋洋的仿佛一個“老年人”。
樂璽壓根不信應淮能這麼快掌握一個遊戲。
他篤定應淮一定靠了什麼手段作弊,想靠這個綜藝挽回自己的名聲。
樂璽語氣間帶上了些許著急:“辛叔和士寧哥哥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話啊。”
辛菀倏然回過神。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下一秒,梁士寧的聲音卻先一步傳來:“應淮一直想為失明人士寫一首公益歌曲。”
辛菀神情怔愣,應淮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向梁士寧。
梁士寧慢慢開口:“他了解並且幫助過失明人士的生活,也親自體驗過。”
“所以應淮沒有作弊。”
樂璽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他不可置信地開口:“不,這不可能——”
“之前跨界歌手那個節目裡,應淮有提出過這個想法,你不信可以去翻。”梁士寧平靜開口,“不過首先,你需要向應淮道歉。”
樂璽死死咬著唇。
直播間的攝像頭仿佛一個黑洞,正死死地盯著他。
樂璽深吸一口氣,衝著應淮慢慢彎下腰:“抱歉,應老師。”
應淮卻沒有看他。
他的臉色不知何時蒼白了起來,正微側過頭,靜靜地望著梁士寧。
他對上梁士寧的目光,桃花眼彎了彎,神情間卻沒有半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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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隨著梁士寧的那句話瞬間掀起滔天駭浪。
而 #應淮失明人士公益歌曲# 也隨之被送上熱搜,有網友迅速扒出了片段,證實了梁士寧的說法。
同時有當初參加公益的相關人士家屬,放出了應淮當時的照片、視頻,一片黑的輿論難得出現了一點變化。
【應淮竟然那時候就提到了這件事,我當時都沒注意到,好暖啊。】
【如果應淮隻是現在說做公益,我會認為他是作秀,想要挽回名譽。但他跨界節目的時候就提出了這件事,那時候他正當紅吧,能有這個想法,感覺是真的想做。】
【而且應淮後麵還真的還去幫助了他們,如果不是這次梁士寧提出來,應淮看起來從來都沒想宣傳這事。】
【對對,甚至沒有想利用這個公益來挽回口碑,我真的有點驚訝。】
【這個綜藝有點意思,關注了,那個新人演員宿昀也呆呆的有點可愛哇,看起來好像很尊敬應淮。】
心滿意足的導演抱著爆表的熱度關閉了直播,宣布今天的錄製告一段落,大家可以回房自行休息安排。
“應老師,您身體不舒服嗎?”
應淮剛到房間,就聽到身後一個慢吞吞的聲音傳來。
應淮倏然回過神。
他回過頭,下意識彎了彎眼:“我沒事。”
宿昀站在他身後,有些呆呆地開口:“可是您臉色很不好,身子還一直顫抖。”
應淮微微眯了眯眼,他半靠在牆邊,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宿昀一眼。
宿昀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應淮神情間的警惕。
他上前一步,又看了應淮幾秒,遲疑著開口:“您是不開心嗎?”
應淮唇角的笑意一點點消失了。
他盯了宿昀幾秒,慢慢開口:“我說了,我沒事。”
上輩子宿昀並沒有被公司硬塞到這個綜藝裡,應淮不清楚這個小孩想乾什麼,但他潛意識裡不敢相信任何人。
應淮按了按眉心,走到床邊慢慢坐下。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梁士寧剛才說的那句話。
他確實曾經跟梁士寧提過一嘴有關公益歌曲的事,但並沒有說過,自己親自體驗過失明。
——梁士寧是怎麼知道的。
應淮心中有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想,但卻又恐懼去驗證。
他按了按胸口,偏頭咳了幾聲。